“贼子,太嚣张了!蹲下!”
小飐更世故一些,可也是性情中人,听到此时,使出功夫来,将那贼首制服,学院中的闹剧这才消停。小乙在乎的则是那句‘半夜要你狗命,易如反掌’,看来这货定是暗里知道些要紧风汛。
“金小飐!你给我住手,身为内舍斋长,怎能和小徒们一起械斗。”
众人抬头看去,原来是莫凰几个去告了状,把监丞仧捷叫来了。
打过架后,松山堂众小哥少不了挨罚,当然也少不了小飐,但在学院中,紫穆这‘混派’的说法就成了真事,老柯知道后,也没反对,便也就默许了这回事。
但这混派大当家的位置,‘狂浪四混’让给了紫穆,于是,周紫穆这位女公子从此便多了个外号‘混派掌门’。
“拜见掌门~!!”
“哎呀,你们这是,咳咳,那咱们往后定要团结一心,对付那帮地癞子,必嘘~妥妥儿的!”
“必嘘~的!!!!”
过了此劫,惹事的这帮生徒没少挨罚,边做着苦力、边抄着百遍监规,两堂小子也没力气再死磕了,鸫丕那一番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乙细想来,这学院的秘辛肯定和那秦昌脱不了干系,自己想要成事,就更得小心,他将计就计匆匆就过了半月太平日子。
这日里,学园己巳、戊辰两科诸生来到教谕廨听讲,虎林的先生正在讲往科实业在神都遇到的奇闻轶事。虎林的学生跟鸣鹭游学已渐渐适应,两边打过,都吃了亏,见面冷哼热哈,井水不犯河水,能凑合过了。
听了一下午讲学,用夕食当口,大伙儿着急去会馔堂买了饭,吃过还要接着去教谕廨听神都奇闻‘飞蛇赶鬼’的下半段。
小乙买好了饭出来,珑儿正给他掰橘子吃,阿静嗔道:
“你俩能不能别老这么腻歪,真烦人。”
珑儿嘿嘿笑时,阿静却被人撞了,小乙手快,一下就给扶住,也没管小师姐脸红,他追上去看,却是虎林的女徒正被追着打。
“你们这些魔国奸细,竟然敢祸乱咱们天朝国子学院,胆大包天!”
“胡说什么?你们还说房安施政宽猛相济(指施政时要宽严相辅而行),风气宽民崇礼,我们就穿了些自己喜欢的衣裳,就要被你们如此诬害吗?!”
“这些魔国衣裳全是张扬酸咬的奇装,还有脸穿出来?!看我不扒了你们衣服。”
小乙正要上手去管,却被人拉住,回头看了,却是张聪,聪明拉着粗汉时,转头唤道:
“金酒,那是薛奇不?她挨打了。”
小乙这才明白,便也招呼金酒道:
“哎,人家可是穿给你看的,这可要挨打了。”
听着他俩吆喝,龙嶙堂的鲤费停了手去打薛奇、软软,望着金酒道:
“你他娘的这黑子,还想管这事?我动你女人了,你能拿我怎地?他妈了巴子的。”
金酒有些发抖,抬眼看薛奇,那女孩儿眼中没有害怕,倒是有几分怒火,且似是对着他,黑小子大叫了声,冲上去,就跟鲤费打在一处,却是力有不逮,小乙看了都直摇头,张聪也是跺脚。
薛奇瞅了更是着急,看着金酒挨打,她把食盒丢给软软,上去一脚踹在那鲤费肋上,魔国的跟高船鞋踹人那可是凶器,‘飞天蝎子’嗷唠一声,正要去捉薛奇,女孩又退下腕上金刚镯,上去‘当啷’就打在那厮头壳上,躺下就晕了。
“我去,神器啊,打哪儿掏出来的?”
如此出手,震慑了这班腌臜,待龙嶙堂那些氓棍上来拖走鲤费时,黑白双煞还想为难魔衣社的女孩,珑儿见状,走上前去,挡在软软她们前面,阿静也跟了上来,之后,从会馔堂出来的紫穆、山儿、雪盈几个都站出来,这下引得松山堂男徒都围了上来,吓得双煞拖着鲤费就跑。
“谢谢,师妹。”
“师姐这衣裳真好看,鞋也别致,能多跟我们推介下不?”
这般说来,起了话题,一班女孩儿叽叽喳喳往教谕廨去了,边用饭、边聊起了魔国的风物,倒是乐悠悠不知愁滋味。
金酒丢了大脸,自己跑了,张聪几个也没去追,摇头叹气,这会儿,聪明突然想起小乙曾问过的事儿,他敲了敲脑袋,拉着粗汉出了人群,轻声道:
“哎,小乙,我给你打听着了,咱学院确实有七件怪谈……”
“聪明,你可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你聪明,该是明白了此事要紧,往后……”
“往后你我肝胆相照,辑志协力,何来无衣?…那,你听我慢慢说,这第一,月桥定情;第二,密室‘白鹭堂’;第三,苦水井拉替气;第四,松山堂龙舟必输;第五,松山、龙嶙、青竹三宝;第六,夜半鬼叫;第七,黑石出妖魔猖……”
“哦?有点儿意思,月桥那个我都跟珑儿玩儿过了,其他的细说呢?”
张聪摊了摊手,边走边压低声音道:
“嗨,说来也没什么的,只道是书院里有妖魔鬼怪,百年来,偶尔便在宿园后面听到鬼吼,也没人敢去探知,密室‘白鹭堂’传说是小男女幽会的一处私密所在,具体在何处,无从查证,听往科的师兄说确实有,但那鬼是什么鬼?宝又是什么宝?那黑石在哪儿,又如何厉害?便没半个人知道……剩下的,得容我慢慢帮你打探,不可急,要知道,来查探此事的,可不光是你。”
“哦?那还有谁?”
张聪此时一扬下巴颏,便是指的北落那帮,又一指,竟是从会馔堂走出来的尪笙淹。
“明白,那,回头请你吃大腊肠,喝麦仁腐子。”
“哈哈,甚得我心。”
“‘溟川坪’有听过?”
“好家伙,你可慢些查,闹不好捅漏了天,莫急、莫急……对了,千万别去各间结社里乱打听,容易打草惊蛇,等我慢慢去扫听。”
月半后,便入了冬,急递铺的锁哥这些时日往学院里跑得勤,好多财货从各地汇来,都是长辈给儿女准备的过冬衣物和吃食。货物堆在静园里,锁哥叫上落雁厅的胖掌柜一块儿,摆起了地摊儿,按照三堂四科将包裹理顺了,诸生放了课路过静园,自己上前寻找,拿了鸣鹭的出入牌便可对照货单领取自己的包裹。
锁哥和胖哥对学院的孩子大都脸熟,收发信件财货绝不会出错,像尤其熟络的某些人,比如小乙,也可代领亲朋好友的包裹,平日珑儿忙,她的东西都是粗汉帮着收发。
“四楞子,你媳妇儿娘家寄东西来了,该又是吃的,你有口福啦!来拿。”
“来咯~”
这日里,珑儿收到奶奶从老家寄来的干货,还有爹爹从上京寄来的汇票,收了些银子和吃的,够吃数月,小日子过的有些滋润,小女孩儿高兴,叫来情郎,拿新来的干货煮了蟹汁鱼片面,两个吃得甚是开心。
有开心的事,也就有不开心的,龙嶙堂恶霸上回吃过亏,不敢再招惹松山堂的人物,便就换了软柿子吃,待西北风刮来时,小乙在这倒霉学院里,正事儿没查到半点儿线索,身边却再次出了不得了的歹事,倒也跟这怪谈有关。
“哎哎,又出事儿了,又出事儿了!”
“怎么了、怎么了?”
“昨儿夜里,又有人跳了西院的苦水井了,大清早的他们正跟哪儿捞尸首呢!”
冬日一大清早,小乙几个就被叫嚷声给吵了起来,之后,院里越来越乱,学生跑走的声音、呼喝的声音、女孩的惊叫声混成一片。
“这大早上起来的…”粗汉揉揉眼睛,分明还没睡醒。
“大表哥…看看去么…。”玉轩也无精打采的刚掀开被子。
“起了、起了,小乙你们俩快点儿,听说又有人投井了,好像还是我们西监郡的孩子。”大福听见呼叫声,早早就下床穿好了衣服,小哥好管闲事,出了这么大档子事,他当然着急要去看个明白。
“…这又是哪个堂的小子、还是姑娘又让相好的甩了……”粗汉无语,皱眉想着传说中之前投井的那几个痴情种子。
“哎,不知道啊…快看看去吧”陈亨穿好衣裳后,赶紧跟着大福跑了出去。
等这四个小子来到苦水井边上时,平常不会头天打好洗漱苦水的懒学生和看热闹的,已经把这方地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哎哎,蒋奕、小骆,里面怎么了?”
蒋奕见了粗汉,有些稀奇,给他说道:
“呦,小乙起的够早的,里面听说是青竹堂的孩子投井了。”
“谁啊?昨夜偶感风寒,头疼,我睡下的早,出啥事儿了。”
小骆回道:“西监郡来的陈辛辛和郭慈。”
“啧,怎么跳了一对儿啊?!”
陆琦升从背后一拍小乙肩膀,倒叫粗汉吓了一跳:
“瞅你这胆儿,够怂的,哎,小乙我给你说,听说是陈辛辛让鸫丕给占了,女孩吃了亏没去报官,想是名节事大她不敢声张,可丫头也不敢告诉监丞仧捷那杂碎,我估计那司业尪笙淹也是不会管这事儿,…
…郭慈没法儿了,就去给他媳妇儿出头,结果打不过鸫丕那帮子,倒把他打折两根肋骨,脸上都花了,听说还瞎了一只眼,陈辛辛见相好的哥哥为了给自己讨公道,却落了残疾,那丫头心里更是苦楚,…
…我估计是,这小俩口子一没想开,就投了井了,今儿早上,陈辛辛风斋的丫头们找到封遗书…这才…唉,惨啊…”
“……”粗汉闻听皱起眉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得,这牙还得刷、脸还得洗,咱们去东院打水去吧。唉,人生苦短啊…”琦升搭着小乙肩膀,便招呼着相熟的同堂哥们儿,去打水了。
等到了东院,也是人山人海,围着那甜水井的足有几十人,小乙众人排着队跟树下,等着打水的时候,只见紫穆几个拉着两个女孩,正在安慰。
琦升小哥抬眼望去,罩子贼亮,只听他道:
“呦,那不是龙嶙堂的明楠和双遥么,掌门跟她们说什么呢。”
粗汉挠头道:“你倒是谁都认识…”
“美女么,行拜师礼那天,不是跟你们都指点过了么,怎么都不记得啊?”
老柯弹了琦升脑门子,嬉闹道: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天天脑子里就记着这些,没出息!”
“得,我没出息,老柯你有出息,今儿中午饭你请啊!”
少掌柜的大方答应道:“成成成,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也不讹你,赶上这大冷天的,我就是想你家的鳝鱼糊了,今儿能有么,嘿嘿。”
老柯捅了琦升一手指头道:
“那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想吃了不早说。”
老柯跟琦升扯着贫的时候,陈亨、小乙走到紫穆跟前问道:“掌门,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