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行舟钓得一条血红斑鲤,想着就不拿去卖了,留着晚上烤鱼吃,足有七八斤重,路上遇见李老财,身后跟着群家奴,在田间地头巡视。
李老财见他身后背条红鲤,招手向他叫道:“过来。”
李行舟还以为他要买鱼呢,卖给他也行,换几斤肉吃,走上前道:“见过李老爷,敢问唤我有何事啊?可是要买鱼么?便宜卖。”
听他没自称“小的”,李老财先有半分不悦,指定他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哪由分说,身后那群家奴,都如恶犬般围拢上前,把李行舟掀翻在地下,李行舟挣扎不起,抬头怒目,遍问在场众人:“我犯了何罪?你们敢这样对我?”
“你这小子,忘了前天,本老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李老财狠戳李行舟额头,教他回忆起:
“本老爷已经得了城主府的治河令,从今往后起,再不准去河边钓起灵鱼,除非有文书凭证,本老爷亲笔所写,盖上章印,你这小子,拿本老爷的话当耳旁风呐?”
这时才想起,好像真有这回事,那条河也不是地主家的,何惧之有?反问道:“我这条鱼是买来的,又怎样?”
“你这小子,还敢说谎,从来只见你钓鱼吃,没见过你买鱼吃,再不承认,就是几鞭子下去!”
前日的伤还没好,要再挨这几鞭子,不知道又要怎样了,只说:“莫非那条河,如今成了你家的?”
“什么我家的,那是李家的。”李老财说。
“那我也姓李,为何不让我钓鱼?”
“你也配姓李?”
李老财怒指他说:“就你?你也配姓李?你不过是族里的弃子,而你老爷我,可是族里金丹修士的堂弟,赏你口饭吃,来我家中做奴,尚且不肯,你能做什么?”
“我誓死不做奴隶!”李行舟咬牙切齿,恨道。
“就这!别人想做老爷的家奴,老爷还不收呢,你别不知好歹。”有家奴说道。
“你不愿就不愿,本老爷也不能强迫你,只是往后,不准再往河边钓灵鱼,这次念你初犯,权且饶过你这次,下次再被老爷碰见,就打断你条腿。”
“你有几条腿,能和老爷做对?”
一声令下,那些恶奴才肯放过,抢夺了李行舟的鱼,放他归家。
回到自家茅草屋内,李行舟怒恨交加,这地主老财,是真不让人活啊!
四处圈完了地,如今又霸占了那条河,不让任何人去捕鱼撒网,都成了他家的。
思虑:“我不报此仇,誓不修仙,从哪儿的来的仙鼎,就丢回哪里去,报仇不隔夜,就在今晚!咬李老财一口。”
那李老财都七老八十了,被毒虫咬一口,命岂能在?
白天不好下手,等到日落西山过后,夜色朦胧之时,拿出那只跟屁虫儿,放它出了门缝外,飞在半空中,能有人家的房檐高。
飞到李老财大宅门外,从他家房顶上飞过,钻进去,见李老财一大家子,正围坐在房梁下吃晚宴呢。
宴席最中间,赫然便是李行舟白日那条鱼儿,如今被做成了清蒸的,鱼肉嫩滑,李老财的几个胖孙子,忍不住多夹几筷子,女眷亦称赞说:“这鱼肉好生嫩滑,鲜美可口,老爷从何处得来?赶明儿再买一条来。”
李老财随口答应:“在路上买来的,河里要多少,便有多少。”
地主一大家子,纷纷笑道:“老爷现今得了城主府的治河令,河里的鱼,便是吃也吃不完了。”
李老财捋胡须笑道:“不止吃不完,我还要拿来卖钱嘞。”
“那是我的鱼!”李行舟见了,心痛不已。
此处人多,更不好下手,等仇人独自一人时,便好下手。
终于等到深更半夜,宅子内人都安睡了,却见到李老财偷偷摸摸,怀里抱着个钱袋子出来,不时四处张望。
李行舟忙止住毒虫,好奇道:“这李老财,后半夜不睡觉,出来乱跑做什么?”
看见李老财怀里,抱着个小钱袋子,眼里精光一闪,又想说:“难道是半夜里,偷藏些私房钱?好哇!今夜被我遇见了。”
见那李老财,在他家宅子里,墙角边有株桑树,他从背后掏出个小锄头,在桑树底下挖了个坑,从坑里挖出个匣子,将钱袋子倒出,滚落不少白花花的灵石,将匣子盖上,又埋回去,双脚蹬地踩严实,做完后才放心离去。
李行舟暗喜,想着催毒虫咬李老财一口,没想到还有别的收获,李老财爱财如命,拿了他的积蓄,简直比杀死他还要好,不知等他发现时,会不会活生生气死过去。
那株桑树仅靠墙角,李老财家的墙角,自己挖定了。
要问心中包袱,那是半点也无,这李老财,欺压乡里,又四处圈地,这些年被他圈走的山田,都有不少,再招些佃户,与他做苦力。
每年收获的粮食,先一半交给他,又不交税,和城主府的勾结,把税项都分摊给佃户,他是半粒米不交。
这晚,正是月黑风高之夜,偷偷翻过李老财的院墙,使跟屁虫巡飞警戒,挖了那处墙角,取了李老财的积蓄。
飞速钻在黑影里,确认无人暗中跟随,绕了几大圈,回到自家里,掀开匣子,见里面尽是些灵石,挨个数过,竟有三百多块灵石。
“发财了,发财了。”
将那些灵石堆在床上,李行舟大喜。
有句俗话怎讲?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英雄无时势不飞,修仙无气运不成,有了这些灵石,嘴都要咧笑到耳边,说:“有了这笔横财,我再也不用偷摸东西,再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
去族地购买功法回来,已过了两个半月。
他已将余下那只灵蚕,当作自己的本命灵虫,置于丹田底下。
那只灵蚕,日夜纳气吐灵,提纯而出的精纯灵气,悉数尽被他吸收了去。
不用枯守打坐,修为便会提升。
却不知,不仅是灵蚕妙用,还有那仙鼎神通。
自拾得仙鼎后,修为就跃至炼气五层,抵得他多年苦修。
炼气第一层,引气入体。
炼气第二层,周天运行。
炼气第三层,吐纳自如。
炼气第四层,沉凝丹田。
炼气第五层,法力外放。
进境飞速,使李行舟连日心惊肉跳,半刻也不敢耽搁,将那本聚灵决融会贯通。
已能将灵气纳于肉身,化作周天运行,正好学习这本《控气术》。
此刻他正躺在床榻上,通篇熟读那两本功法。
《控气术》是简论如何控制灵气,化为法力,为己所用。
气为宇宙之开始,气为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为重浊下沉者为地。
化风雷,化云雾,化水火,化万物,聚散离合,生生不息。
李行舟手指啪嗒一响,打个响指,一团火焰腾空在指尖,已掌握控气之法门。
能炼灵气化为法力外放,已是炼气五层修士。
吹灭指尖之火,又拿起《劲气指法》来看。
讲的是,将体内法力外放,裹挟劲气,化为指力打出。
此法学成后,隔空伤人,最远可在几十步开外。
正翻看那本功法,忽忆起前世,有种将气压至极限,用以杀人的奇术,若能将二者结合,它的威力会怎样?
想到此,从床上翻腾而起,想着修仙界灵气相差无几,不妨将它压榨下试试。
极力维持眼前一团灵气,试图将它压缩,至眼前能到达的极限,随后尝试其激发出去。
这对炼气五层修士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可没想到那些灵气平时温和,只需稍将半尺见方,压成拳头大小,就暴躁无比,李行舟一时慌了神,反应不及,砰的就炸开,连带着人和草屋,通通遭了殃。
“轰”的一声,那团灵气在他身前炸开,人倒飞出去,法力激荡,茅草屋中尘土扬起,人亦摔倒在灰尘当中。
挣扎立起身来,床榻早被炸摔塌了,李行舟拍一拍屁股,暗自惊叹:“竟有如此威力!可是怎么让它集于一点,射出去呢?”
此法门集于一点是伤人,否则便是伤己。
“或许是我熟练度不够,不能熟练精准地控制灵气。”
看了半响,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李行舟挣扎起身,打水将锅碗灰尘洗净,熬了碗灵粥,吃饱喝足后,掏出根竹竿。
刚才那般爆炸,并未伤及身体,李行舟已多日未曾出门了,他决定趁着出去钓鱼,找个没人地方再尝试一番。
来到河边垂钓,正等鱼儿上钩。
枯坐岸边百无聊赖,于是搬来块青石,将竿压住,防那竿被鱼儿拉走。
害怕震爆声吓跑鱼儿,飞身来到几里外空地,面前有片芦苇荡,对着那片芦苇荡,眨眼间聚起一团灵气。
刚开始时,不敢用多量灵气,只有鱼泡大小,只听噗一声在面前炸开,就像那鱼泡破了,只听见声音,没有任何威力。
虽无任何威力,但恰巧说明,此法可行。
接下来,只要掌握诀窍,在那团灵气炸开前,将其集于一点,激发出去即可。
经过多次尝试,不知过了多久,渐渐让他摸到其中窍门。
只见他将一尺见方的一团灵气,压成指尖大小,瞄定前方几丈开外一株芦苇尖。
啪的一声爆竹声响,能看见空中划过一道劲气,将风中摇曳的苇杆,打落水中。
“成了!”李行舟大喜。
虽然威力不甚大,扩大灵气用量及法门,熟练度更高,修为更强那时,再试看它的最大威力。
“其实刚才未达极限,是我控制不住灵气团,只能将其激发出去,可依目前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以后控制灵气更加娴熟,威力应该能更上层楼。”他暗道。
结合两世经历,李行舟决定,将这道厉害劲气取名为灵气射流。
又过几日后,终于能将此法,熟练运用。
整日练习,废寝忘食,肚子里打鼓,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鱼儿上钩没有?
再度赶到钓鱼地方,挪开压杆石头,正欲提上来时,却发觉鱼线蹦紧,此竿沉重非常。
“有灵鱼上钩!”
真是双喜临门,李行舟哈哈大笑。
将竹竿向上猛提,水波间就跃出一只胭脂鲮,平空摔落沙地上,灵动拍打尾鳍。
不由得让人眼睛一亮,果真是时来运转。
细看这胭脂鲮,足有腿肚大小,身若骄霞云彩,尾巴一摆,能与汹涌洪水较量,在水下犹如一道水箭,经常冲水钻破渔网,因此只有钓上来的,没有网上来的。
鱼肉切作脍,片片似水晶冰玉,好不鲜美爽口,能卖个好价钱。
他也不敢拿草绳穿鳃,怕它一时间死了。
只好把鱼嘴上穿个洞,将绳子从鱼嘴上穿过,另一头拴住鱼尾,将绳绷紧,整条鱼身就像张弓似的崩起来。
把鱼鳃打开,鱼鳃还是湿的,因此能活,这个叫做弓鱼法。
当下李行舟将鱼绑了个弓鱼法,能让那鱼短时能活,将它背在身后。
思量要去云锦城中去卖,此刻尚值午后,天色未晚,将上衣打湿,裹了那只胭脂鲮,一口气行了十几里路远。
径直走入云锦城,来到鱼市。
将胭脂鲮自背上取下,插支草标儿在鱼嘴里,抱在怀中,沿鱼市街当中叫卖:
“胭脂鲮,刚钓的胭脂鲮。”
这鱼市里有个鱼霸,姓熊名广,欺行霸市,鱼市里人都叫他熊爷。
熊爷今日好不烦恼,只因帮主老爷发话,今夜在醉仙楼晚宴,要只十五六斤重的胭脂鲮,切作鱼脍来吃。
只要大的,小的不入眼,当面现切现吃,鳃要鲜红,鱼要跳跃。
这灵鱼本就凭运气所得,流水才能养得活,平时虽有,可也没这么大的,上面催促,心烦意乱。
恰好李行舟从身边路过,他撇了一眼,认识他,问:“是你,有几斤重?”
李行舟回他:“没称过,熊爷可借杆秤来称。”
遂借附近鱼贩子杆称来吊,鱼市里少有这种稀奇鱼获,有不少人都来围看。
称了称,有十七斤二两重,熊广见斤两足够,还超了许多,把鱼拿在手里道:“我要了。”
“熊爷给三两灵石就够。”
“你说什么?”
听得有人向他要灵石,那鱼霸忍不住向左右众人发笑:
“你们听到没,这小子竟向我要钱。”
众人都害怕熊广,没一个敢作声,李行舟低着头道:“这鱼非比寻常,这是胭脂鲮,又有十几斤重,熊爷若是嫌贵,给二颗半灵石就行。”
本以为眼前这小子会服软,可没想到,只降了半颗灵石的价,熊广顿时沉下脸色。
他本在这鱼市里,作威作福许久,习惯了的,早把这鱼市视为囊中之物,。
三颗灵石不是没有,而是不想给。
见眼前这小子,坚持索要灵石,当时面沉如水,扯动肥腮,把鱼抛在商贩摊上,扯过李行舟来:
“小子,进了这鱼市里的鱼,都是我熊爷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向我要钱?”
“那把鱼还我,我不卖了。”
见状,李行舟要去拿回那只胭脂鲮。
熊广只道那小子敢伸手来抢,他学的是《莽牛撼山拳》,只一拳,就能让这小子满地找牙,哭着向他求饶,十几天下不来床。
他若是敢上来抢,就给他几拳头。
那鱼霸,哪里肯让鱼走了,一掌拍在那鱼身上,威胁道:“你敢?”
“熊爷我,就是要这条胭脂鲤,你卖与不卖,它都是我的,你能奈我何?”
一拍大腿,露出胯下,道:“今日你冲撞了熊爷,需从这胯下里过,下跪磕头,才原谅了你,你这小子能出去这鱼市,否则,就等人将你抬出去罢!”
李行舟顿时怒气大起,卖给你,你又不肯给钱,不卖你,你又要欺辱于人,到底想怎地?
伸出指头,打出一道劲气,射向熊广膝盖。
本想若不能伤他,暗中放了那只隐翅毒虫,暗中咬他几口解气。
没想到威力太大,劲气将恶霸腿上穿个大洞,将腿折断,膝盖都旋飞了,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听得耳边忽振起雷霆,李行舟竟敢先出手,熊广欲要上前几步,挥起拳头打他,左边腿却使不上劲,摔倒在地,吃了个狗啃泥。
正纳闷左腿怎无力了,忽看见腿上都是血,蜷起身子抱住腿,皮肉撕裂鲜血流淌,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指法!你小子刚才使的什么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