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证明？”
卢平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词汇。
他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打算：用惨烈的死战和与真人无异的尸体蒙蔽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邪教徒，从而让自己“消失”在对方的视线当中。
换而言之，也就是“假死脱身”——
“怎么，你现在算是明白我的打算了？”约瑟芬狠狠白了他一眼，“能以这种形式破坏我的计划，你大可为之自豪——”
事实上，卢平心中的确有些窃喜。
他对约瑟芬的心态就是如此古怪——当看见对方生死不明之时，他心中的担忧甚至跟克拉丽丝出事时大致相当；可当知道对方实际上还活着，自己还意外破坏了她的计划，卢平便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话说回来，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筹划着这次假死行动的？
如果对方打一开始便计划着要以此欺骗那些邪教徒，岂不是说半个月前的那场战斗……不，甚至还包括列车上提出的那个约定，实际上都……
看出了他心中的忐忑，约瑟芬再度露出了那招牌般的妖艳笑容。
“若不是为了蒙蔽Ⅹ那个讨厌的家伙，让他误以为自己攻击到了我真正虚弱的地方，我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踏入一位创造界仪式魔法师的地盘？”
“……十？那是什么？”
“秘数圣者‘Ⅹ’，毕达哥拉斯学派的真正领袖之一，‘慈悲’领域的高阶超凡者。”少女解释道，“顺带一提，这个数字的写法是罗马数字的‘Ⅹ’——他们向来喜欢在这种无趣的地方斤斤计较。”
卢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至此终于整理出了半个月前那场战斗的全貌：
约瑟芬借助那具人造身躯潜入大学，故意向自己发出挑衅，借此引诱学姐与她进行战斗。在此情况下，那位“Ⅹ”先生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天赐良机”，向约瑟芬的荷蒙库鲁斯发动了诅咒……
到头来，这一切竟是对方打一开始便策划好的，若不是出现了今天的这场意外，自己直到现在恐怕都还会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他便越来越为自己破坏了约瑟芬的计划而自得起来——若非害怕自己出声挖苦后会被对方胖揍，卢平此时便已经要这么做了。
“……所以，在坏了我的好事之后，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来补偿我的损失。”
“那你呢，约瑟芬？”卢平反问道，“你在列车上向我许诺了这么多报酬，到头来竟全是为了让我配合你演好这出戏的空头支票——你难道不该反过来给我些许补偿吗？”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了许久，好一阵子之后，少女才无奈地叹息一声。
“好吧……那就让我们各退一步，如何？”她重新提议，“我可以现在给你报酬，但你也要替我做一件事，如何？”
“所以，这算是我们重建信任的第一步？”
“如果你希望的话，当然也可以这样认为。”
“那么，成交。”卢平笑着伸出了手。
然而对方却完全无视了卢平这善意的表示，只是皱紧眉头，古怪地看向了他：“明明刚刚还一副忍不住要嘲笑我的模样……你现在居然会答应得如此轻易？”
“毕竟相较于你而言，还是那些邪教徒更令我讨厌些。”见对方没有握手的意思，卢平无谓地耸了耸肩，“只要你的行动仍在与他们作对，为你提供协助显然对我更加有利。”
约瑟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问些什么。
可她终究还是将那些问题憋回了心中，取而代之的是不带感情的说明：“好吧，那么现在，我这里有两种报酬可供你选择——”
“一是，你最感兴趣的，关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听起来不错。”卢平微笑着答道，“第二个选项呢？”
“是能显著提高你战力的秘术。”约瑟芬回答道，“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交战体系存在无法忽视的缺陷。”
“你的权能……堪称是我生平仅见的强大，几乎足以承担机动和防御领域的绝大多数任务；奥林匹斯灵体的能力多样而博杂，涵盖了大多数的辅助领域。”
“但你却缺乏能够一锤定音的攻击手段，而这几乎是仪式魔法这一体系在低位阶时的通病——若你能像你那位宝贝学姐一样令七大行星灵体构成‘天球’的概念，倒勉强算是一种。不过显然，现在的你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那么，你的选择是……”
“我选后者。”卢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真是令人惊讶……我还以为你一定会选择自己最感兴趣的真相呢。”
“关于我最感兴趣这一点，你说得的确没错。”卢平耸了耸肩，“但正因如此，我才无比确信，你会将这个真相的绝大部分埋藏在心底，在真正必要时将其作为要挟我的把柄。”
“如果我真选了这一项的话，你大概会挑拣着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然后辩称自己从未说要将那事的真相‘全部’说出。”
“……如何，我说得对吗？”
“……”
沉默片刻之后，约瑟芬终于向他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不错，看来我到底还是低估你了。”少女轻摇折扇，“作为对你看破这一点的奖励，我会额外多教你些东西。”
“这我倒是求之不得。”卢平回应道，“好了，关于我的报酬谈完了，你的事情呢？”
约瑟芬背过身去，看向了墙面上悬挂的油画。
“听说过卢浮宫最近将要发生的事情了吗？”
“隐约听过一些……是与波旁王朝相关的展会，没错吧？”
点点头，少女将折扇指向了画中的女人。
“我需要你利用自己的权能，在展会上替我偷一件东西。”她说，“一件对法国、对整个法兰西民族而言，都至关重要的东西。”
卢平皱着眉头，一时竟不知道那究竟指的是什么。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些什么似地瞪大了眼。
“王后项链……”他难以置信地吸了一大口气，“见鬼……你要那东西是……”
“自然是为了回报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一箭之仇。”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