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往事

刺眼红光所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将李牧南的身外身手掌彻底摧毁。

如果不是提前在肉身留下了印记，恐怕根本来不及躲回去，就会彻底魂飞魄散。

回到肉身之后，李牧南脸色煞白，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对提前留下印记这个行为，感到无比庆幸。

觉得有些不对劲，王念瑶睁开眼睛，就看到李牧南的状态出现了问题，脸上立马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林公子，你没事吧？”

李牧南摆摆手，调整了一下气息，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是封印，你大部分的灵魂力量都处在封印中，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可能并非完整的你。”

王念瑶紧紧的蹙着眉头，有些无法理解李牧南说的话。

从记事开始，她便是她，怎么会是不完整的？

看着王念瑶疑惑的表情，李牧南表情无奈耸耸肩。

“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我们可以尝试通过你的过往，找找答案。”

听到过往两个字，王念瑶低下了脑袋，变得沉默不语。

其实，通过这一路上得到的零散信息，李牧南也能看出来，王念瑶原本的生活应该过的并不好。

现在的这个话题可能触及了对方内心深处的阴影，于是便故作轻松的笑着，继续道。

“当然了，我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性，你不必太放在心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之后如果灵魂出现了问题，在能力范围内，我会帮你。”

说罢，李牧南便打算起身去卧房看看小石头的状态怎么样了，不曾想刚刚有所动作就被王念瑶打断了。

“公子如此帮助念瑶，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念瑶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只是，故事有些长，我怕公子厌烦。”

她用纤细的手指将滑落脸颊的发丝挽到耳后，微微把头偏向一旁。

闻言，李牧南重新坐下来，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无妨，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王念瑶轻舒了一口气，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娓娓道来。

王念瑶出生在柳州城曾经最大的布商，王家。

由于母亲的身体不好，生下她之后便无法再生育，致使王家的下一代没有男丁。

这在传宗接代大过天的封建社会，是不能容忍的。

尤其是王念瑶父亲这一代，两个女儿早早的嫁出去，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

于是王念瑶的爷爷得知了此事之后，便自作主张的给她的父亲安排了一个妾室。

可不曾想，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无比深厚，死活不愿纳妾，直接将人给赶出府去。

那段时间，母亲常常因为自己无法生育，自责到流泪，也劝过父亲顺从老爷子的意思，纳妾生子。

可一根筋的父亲根本听不进去。

慢慢的，父亲和爷爷之间的关系彻底闹僵，连带着王念瑶以及母亲统统遭到老爷子的厌恶。

所以，回忆起童年，王念瑶从来没有看到爷爷笑过，每次看到她都是板着个脸。

年纪尚小的她不懂为什么，便跑回去问母亲。

母亲告诉她，只要做的足够好，总有一天会得到爷爷的认可。

于是，她从小就开始认真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十三岁便帮助家里管理仓库，挑选布匹，争取做到样样精通，有朝一日能让爷爷对她刮目相看。

可不幸的是，就在她这一年的冬天，爷爷沾染恶疾，不幸离世。

她还记得，在爷爷弥留之际，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笑容，伸出满是褶皱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一句话都没说。

爷爷离世之后，父亲一蹶不振，总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老爷子离世，整日郁郁寡欢。

家里布行的生意也急转直下。

结果，父亲在第二年的夏天，一天晚上喝多了酒，回家的路上栽进河里淹死了。

事情发生之后，整个王府上下都弥漫着浓厚的悲伤，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身形逐渐憔悴。

得知弟弟意外去世，整个王家后继无人，王念瑶的两个姑姑回到王家，把一切都归咎在她们母女身上，并将其从王家赶了出去。

无处可去的母女两人，回到了母亲的娘家，同为布行的陈家。

虽然都是经营布行，可陈家一直都是凭借着女儿的关系，跟在王家屁股后喝汤的那一个。

当得知，女儿成了寡妇，还被夫家赶了出来。

二老根本没给女儿好脸色，只收拾了一间下人住的屋子让母女俩住了进去。

之后的日子，没有王家的提携，再加上陈家儿子是个烂赌鬼，一来二去，家产很快就败光了。

城里的宅院抵了赌债，一家人搬到乡下。

陈家人默契的选择了王家同样的做法，把一切都归咎在母女两个身上。

至此，母女二人的生活更加艰难，留给她们栖息之所，变成了一间漏风的柴房。

不管吃，不管喝。

一切都要母女二人自己想办法。

终于，在十七岁那年寒冷的冬天，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母亲去世了。

短短三四年时间，王念瑶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一个皮肤细腻的美妇人，变得头发花白，身形消瘦，手掌长满冻疮。

最后凄凉的死在柴房里。

而她自己，也在母亲下葬之后，被舅舅用二两银子，强行卖给了邻村的一个鳏夫。

当时，在母亲离世的打击下，王念瑶已经万念俱灰，毫无挣扎的被送到鳏夫家。

可就在当天晚上，面对一个脾气暴躁，不停往死抽打她的凶狠老鳏夫，王念瑶突然想到了母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下去……”

最终，在老鳏夫把遍体鳞伤的王念瑶按在床上，打算办事的时候，她拿起了床头的石枕，狠狠的砸在了老鳏夫的脑袋上。

一下，一下，一下……

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杀红了眼睛的王念瑶把这些年的委屈，不公，全部发泄了出来。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老鳏夫早已面目全非，躺在床上没了呼吸。

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和衣裙，王念瑶害怕极了，躲在墙角，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鳏夫的尸体，瑟瑟发抖。

由于老鳏夫平时脾气暴躁，住的偏僻，村里也没人愿意和他来往。

并没有人发现老鳏夫已经死了。

王念瑶因为杀了人，不敢出门，就跟尸体共处一室，待了整整七天。

好在因为是冬天，老鳏夫之前在屋里囤了些干粮，支撑着她熬了过来。

七天之后，依旧没有人发现老鳏夫已经身死。

王念瑶便趁着夜色，逃出了村子，在山上找了个山洞，燃起柴火，忍着寒冷用冰水擦拭干净身上的血迹。

之后的日子，她便隐姓埋名，在山洞里生活了下来。

直到前些日子，下山打水的时候，不小心被陈家同村的人路过看到了，回去把消息告知了她的舅舅。

于是，舅舅便带着儿子，风风火火的赶上山，不由分说的将她绑回村子。

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舅舅早已得知老鳏夫身死的消息，便威胁她如果不去青楼，就要被送去衙门领死。

王念瑶甘愿赴死。

可舅舅早已打定主意，又怎会让到手的银子飞走。

于是，在前往柳州城的路上，遭遇了卧龙寨的土匪，慌乱逃窜时，遇到了同样赶路的石大哥。

眼看逃脱不掉，石大哥见她长相漂亮，恐遭玷污，便趁山匪不注意，用路沟边的臭烘烘的烂泥抹在了她的脸上，又将她的头发打乱。

山匪，远远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臭味，根本不会仔细看她的脸。

于是，就这样，她成功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