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歧

雨越下越大。

王镖头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对有些茫然的周掌柜说道。

“立刻安排人，把车上的货物都卸下来围成个圈，所有人拿好武器聚在圈里，不准乱跑！不能再让厉诡杀死一个人！”

这是他想出来，能有效防止厉诡趁乱杀人的最好办法。

只要厉诡现身，他就有机会一举将其拿下！

最关键的是，王镖头观察到李牧南一直在注视着这边，并没有在听到附近有厉诡出没之后选择逃走。

说明对方心里肯定是有把握的，如果到时两人能联手对敌，一只恶级厉诡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到王镖头的安排，在场的杂役们都目光复杂的看向周掌柜，他们内心其实更倾向于逃命。

除了一些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其他人都是拿钱办事，肯定保住小命最重要。

货物能不能卖高价，又不会多分大家一两银子。

而且就连周掌柜自己都有些犹豫不决，逃走的话，货物肯定是不敢要了，再加上请镖局花的银子，这趟行商算是赔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如果留下来，成功杀掉厉诡，货物至少能保住大半，后续卖的好的话，估摸着也能回本。

关键就在于，王镖头到底靠不靠的住。

见周掌柜一直拿不定主意，王镖头低下头，趴在对方耳朵旁说了些什么。

紧跟着周掌柜眼神一亮，快速的看了李牧南的方向一眼，心中有了决定。

“所有人，按照王镖头的吩咐去做，把货物都给搬下来，动作快点！”

周掌柜大手一挥，迅速指挥起杂役，可出乎意料的全都没动，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满是迟疑。

“都他娘愣着干嘛？快去啊！”

周掌柜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怒声呵斥道。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大家依旧不愿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很快，其中一名在周家做杂役最久的老者站了出来，眼含歉意的看向周掌柜缓缓道。

“东家，大伙儿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愿意冒这个险，您就大发慈悲，放我们走罢。”

闻言，周掌柜微微一愣，缓过神就要破口大骂，却被王镖头按着肩膀拦了下来。

他疑惑的转过头，看着面若寒霜的王镖头走到老者身前，在众人惊慌失措的目光中缓缓拔出刀抵在对方脖子上。

见状，周围那些镖师立刻心领神会，纷纷拔出佩刀，将剩下的所有人围了起来。

他们和周家的那些杂役有本质的区别，成为镖师，过的就是刀口舔血，头别裤腰带的日子。

镖局生意越好，他们收入越高，选择在这种时候逃走，以后就彻底别想在这行继续混了。

“你......你要干什么？”

感受着脖颈上的冰凉刀刃，老者说话声音有些颤抖，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强迫他们留下。

“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去做，任由你们随意逃走，在路上遭到厉诡袭击，致使它进一步加强实力，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

王镖头语气冰冷，看向老者的眼中不带丝毫感情。

“如果你们执意要走，为了防止厉诡提升实力，我不介意现在送你们上路！”

这一幕落在李牧南眼中，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站起来，朝商队的方向走去。

王镖头的做法虽然过激，但不能说是完全错的。

对于商队来说，当下最好的情况要么就是扔下一切，所有人聚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逃走，要么就是全部留下，聚集起来和厉诡作殊死搏斗。

不管是哪种情况，想要全部活下来，人员就不能分散。

这样一来，只有一个目标点的情况下，厉诡想要继续杀人就必然会暴露在众人视野内。

李牧南就能在保证人员安全的前提下，将其击杀。

这一点他和王镖头的想法是一致的。

相反的，如果作鸟兽散，目标点分散开来，他根本来不及在厉诡手中把人救下，必然会出现人员伤亡。

厉诡的实力也会得到加强，他想要将其击杀就更加困难。

眼睛余光瞥到李牧南朝这边靠近，王镖头的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将架在老者脖子上的刀收回刀鞘，抱拳说道。

“阁下实力不凡，可愿与我等并肩作战，共除诡祟？”

李牧南走上前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转向老者等人，朗声道。

“诸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眼下的情况，我不建议大家分散开，给厉诡逐个击破的机会。

你们要清楚，现在逃走，在整个逃跑的过程中，必然会有人被厉诡盯上，从而成为其他人成功逃走的牺牲品。

请各位扪心自问，你们有绝对不成为其他人牺牲品的信心吗？”

话音落下，空地上一片死寂，老者为首的杂役们全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见杂役们吃瘪，旁边的周掌柜乐了起来，刚想出言讽刺几句，却被李牧南冷冷的瞪了一眼，吓得连忙捂着嘴把头偏向一旁。

片刻后，老者深深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李牧南神色忧愁道。

“就算不逃走，留下来又有谁能保证大伙儿安然无恙呢？”

“我能！”

李牧南面带微笑，眼神真诚的看向老者等人缓缓开口。

“大家应该清楚，我并不是你们商队的一员，甚至先前还和你们东家有过冲突。”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周掌柜，后者见躲不过也只好讪讪一笑，尴尬的用脚趾扣着鞋底。

好在李牧南并没有停顿太久，继续说道。

“既如此，在听到附近出现厉诡之后，以我的实力，想要离开轻而易举，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我不想放任厉诡继续残害生灵，同时你们与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不忍看到各位因为一个糟糕的决策白白葬送生命。”

先前的那场冲突，杂役们都看在眼里，虽说他们对于那一刀所展示出来的实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但通过王镖头，这个在他们眼中已经是绝顶高手的态度来看，李牧南并没有诓骗他们。

人家确实有这个实力。

想到这里，杂役们已经开始相信李牧南所说的话，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他。

密集的雨点中，李牧南腰杆挺得笔直，素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双手抱拳铿锵有力的说道。

“我不会强迫诸位留下来，如果还有想要自行离开的，我保证没有任何人阻拦你，现在就可以走。

同时我也向愿意留下的保证，所有人都能安然无恙的度过此次危机，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

诸位，请开始你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