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卷宗

柳州城的镇诡司就坐落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之中。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上的铜环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斑驳，却仍旧散发着冷冽的光泽。

门顶的匾额高悬，上书“镇诡司”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仿佛蕴藏着某种神秘力量，让人望而生畏。

青砖台阶下，竖立的红漆大鼓，原是为了让百姓在遭遇厉诡之时，可通过击鼓引起司内重视，但现在已经色彩斑驳，落满灰尘。

显然许久不曾动用过了。

从街道上看去，门内即使连一个守门的人影都看不到，仍旧没人敢靠的太久，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绕着走的，更不用说走进去看看。

如此一来，整个镇诡司就与周围的喧闹繁华格格不入。

李牧南此刻正站在这座神秘而压抑的建筑前，微微仰头审视着，作为曾经在镇诡司混过几年人来说，这种建筑风格可谓是很熟悉了。

只不过比起小小县城中的镇诡司，这柳州城里的看起来规模要大上不少。

想必，其司中诡差的生活也会更加奢靡吧？

带着问题，李牧南一手搭在刀柄上，抬脚迈上青石台阶，步入大门，映入眼帘的宽阔的前堂。

数根粗壮的黑木圆柱矗立在四周，同样由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的落叶，参差不齐的杂草从石板与石板的缝隙间生长出来，看起来应该许久无人打理。

前堂两侧分布着数间厢房，大部分都房门紧闭，按照李牧南的经验，这些厢房应该是各青衣诡差在每日点卯后休息和待命的地方。

虽说，现在的镇诡司虽然已经形同虚设，但在各地指挥使的默契要求之下，下层的青衣诡差通常还是需要参加每日点卯，并且在下值之前，不允许长时间离开司内。

除此之外，在镇诡司中睡觉也好，喝酒也好没人会管。

当然，这些都跟红衣诡差没关系，作为镇诡司中最特殊的存在，这些人就像相当于在镇诡司中挂个名而已。

用着司内最好的资源，平时想去哪里去哪里，无需和任何人报备。

因此，一般也很难在镇诡司中看到这些人的身影。

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往前，在接近一间房门虚掩的厢房时，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传入李牧南的耳中。

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门推开，没有了房门的遮掩，厢房内的场面尽数收入眼底。

诺大的房间内，一个个身穿青色劲服的诡差围坐在四张木桌前神色亢奋的打着牌九。

桌面上骨牌相互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和人们喧闹的叫嚷声混合在一起，刺的李牧南不舒服的掏了掏耳朵。

有人发现了厢房的门被推开，一脸不悦的转过头，训斥的话还未说出口。

就看到一身红色劲服的‘郭玉泉’正神色冷漠的站在门口，吓得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同时敲了敲桌子，提醒其他同伴。

这下整间厢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郭玉泉’。

只有最先发现他的那名尖耳猴腮的青衣诡差，脸上带着谄媚至极的笑容，小跑着迎了上来。

“卑职不知郭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这名青衣诡差来到李牧南身前，双手抱拳，深深弯腰拜了下去，言语间充满了讨好之意。

李牧南微微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一直弯着腰没有直起来的青衣诡差。

他今日伪装成‘郭玉泉’的样子又不是来巡查的，自然不会和对方多浪费什么时间。

随意摆了摆手，道了句：“起来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传入诡差耳中，让他感觉如蒙大赦，长出一口气后，直起腰小心翼翼的问道。

“卑职王绪，不知郭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有什么卑职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见对方如此识趣，李牧南就直接了当的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司内保管厉诡卷宗的地方在哪里？带我过去。”

听到李牧南居然是为了卷宗而来，王绪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他也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问这个道理，连忙点点头应下。

“没问题，您请随我来。”

说罢，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牧南眼神冷淡的扫过在场的众人，转身离去，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人感觉喘不上气。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走远之后，才有所缓解。

厢房内的青衣诡差们坐下后纷纷大口喘着气，脸色难看的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但也不敢大声抱怨害怕被有心人传出去。

只能和信得过的同伴，小声嘀咕道。

“昨日指挥使说要带他熟悉熟悉环境，他不愿，你看，今日就找不到路了吧。”

“是啊，而且那些卷宗都不知道多久没人打理过了，他刚来柳州城没事找那个干嘛？”

“谁知道呢，别忘了人家可是中书令的儿子，听闻现在朝堂之上的斗争激烈，尚书令大人之前曾在柳州城担任知州。

说不定，是为了调查尚书令大人任职期间有没有发生大范围的厉诡危害，打算以此为把柄，进行弹劾。”

其中一个明显是知道一些朝堂情报的诡差，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可身边的同伴听闻之后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

“嘘！噤声！朝堂之上的争斗是你我可以议论的？真是不要命了，想死别拉上我们！”

听闻同伴的警告，那名诡差这才恍惚发觉，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连忙闭上了嘴，低着头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李牧南已经在王绪带领下，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一间上锁的房间前。

看着王绪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将锁头打开之后，推开房门。

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眯着眼睛不停的用手掌扫开空气中飘荡的灰尘。

王绪见状立马挡在了李牧南前面，替他驱赶着灰尘，脸上露出一抹歉意。

“咳......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咳......许久不曾打扫，要不您先稍等片刻，卑职进去替您打扫干净，咳......您再进去？”

李牧南没有说话，将王绪从身前拉开，向前一步踏进布满灰尘的房间内，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对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