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打车到了金源大厦,钟越的车悠悠然地开到了我面前,他打开车窗,支起胳膊眯起眼睛看着我:“亲爱的,你还真长了一张旺夫脸,现在钟氏集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到我手中了。”
要是我能想到自己去照一下后视镜,一定能够看到当场我的脸色一片青白。我看着面前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抬腿狠狠踹了一下车门,这才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坐了进去,再将车门狠狠地摔上。
他也不在意,瞥了我一眼便踩着油门冲了出去。
是那个说我像招财猫的女人迎了上来,黑裙黑鞋,倒衬得肌肤雪白,若不是上了年纪,一定也是个丰姿绰约的美人。钟越一把抓过我的手,暗地里使着劲儿地将我往前拖,看到她便低头叫了一声:“姑姑。”
我也跟着叫了一声,她便微微勾了下嘴角,眼睛里却是没什么精神的,随即便恢复了神色欣慰道:“来了就好,来,进来吧。”
迎客厅里站着不少人,大概都是钟氏集团的老骨干,钟越也不给我一一介绍,反倒是拉着我坐到了一旁,然后吩咐人上茶。一旁却有一道视线紧紧地黏在了我身上,我一抬眸,便看到了那天剜我一眼的男人,眉毛浓黑,眼神里是一股子狠劲儿,仿佛一把利刃,我急忙移开视线躲闪开去。
而他却直接捧着茶走了过来,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有一点显目的血红。他也不看我,只是对着钟越说话:“阿越,带她去看过你爸了吗?”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钟越略显烦躁地背过身子去,想了一会儿又转了过来,“二叔,我爸的死因就这样确定了?”
“那不然呢?”二叔的眼睛顿时凛了起来,“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在外头疯了这么多年,知道回来看看你爸吗?”
钟越站起身直直地盯着他半晌,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他突然扭头冲我一笑:“乐遥,去不去看死人?”
我被他这一句话吓得心惊胆战,却不得不赶紧让气氛缓和,只得附和着站了起来。他又上前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然而掌心却已经潮出了汗来,指尖却仍旧冰凉。我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思想挣扎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你没事吧。”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待会儿有没有事吧,等你看到我老头那个死样子,看你怕不怕。”
当我跨进灵堂的时候,就看到了摆在遗像后面的那具穿戴整齐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钟家没有在医院里把钟董事推进太平间,反而是特意接回了家,让他重新睡在了住了一辈子的地方。
钟越仿佛明白我的想法,看着我解释道:“我不相信他真的是病死的,”说着,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我的确很盼着他死,但若是就这么糊弄过去了,钟氏集团这么轻易落到我手,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你变态!”我瞪了他一眼,也没有留意到他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转身迟疑地向那个人走去。
我不是没有看过死人,外婆死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脸是干瘪的,老年斑在那一刻格外得突兀,浑身都是冰凉的,一点点温度都没有。我并不觉得害怕,我只是觉得茫然,不知道生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他们躺在那里的时候,还能不能听到我们在说话,会不会觉得这么一直躺着会腰酸背痛,会不会觉得坐不起来很难受。
突然我就想到了林尚,我很遗憾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程程说他是笑着的,一如既往的温暖。
“喂!”钟越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我浑身一抖,回过头狠狠地瞪着他,他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姑说今晚我俩守灵,怕不怕?”
“怕才有鬼!”话一说完,我便感觉到周身一股冷飕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