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那片银辉,不知是否还是曾经伴随着我们一程又一程的老月光。
宿醉醒来的第一秒,我就听到了我妈在跟人打电话吵架,虽然声音是压低着的,可还是传到了我的卧室里。
我揉了揉快要裂开来的脑袋,游魂一样飘进了洗手间,蹲在马桶上的当儿,我妈已经挂了电话走进来,开了水龙头拼命地朝脸上泼水。
我很少问她的事情,那天早上却因为酒精没完全消散的原因,竟然随口关心了一下:“一清早脾气那么暴躁,让不让人睡觉?怎么了?”
她直起身子说:“你还会关心老娘的事?你不是咒我死吗,那样你不就解脱了吗?我差点就真的死了!”她忿忿地擦干脸,语气也缓了下来,“昨晚突击检查,带走十几个人去调查,幸好我刚好出门买宵夜,这一个月都不用赚钱了!”说完,她就甩了毛巾走了出去。
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蹊跷,突击检查这种事也很正常,何况夜总会这种活色生香的场所,难免会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所以我听了也就抛到脑后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烦恼,我哪有那功夫替她分忧解难。
回到卧室,手机里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还是陌生号码。从澳洲回来之后我换了新的手机,很多号码都没有存,我担心是曾经的同学朋友便回拨了过去。可是一接通,我就懊悔连连,钟越气定神闲地在那头问我:“林乐遥小姐,你想好了吗?
“想什么!我懒得和你废话!”我什么没好气,缩回被窝里准备挂电话。
“林小姐,”他唤住了我,声音悠悠然地传了过来,“不得不说,你妈的运气还挺好,但我可不保证下一次还会这么好运了。”
我抓起枕头朝墙上狠狠地砸了过去,挂着的相框啪嗒一声跌落到地上。随着那一声响,我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套上衣服抓着手机就吼:“你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里等着我!”
出租车一路朝着金源大厦狂飙不止,司机师傅额头上都在冒汗,回头小心翼翼地问我:“姑娘啊,我开得已经很快了,再催我就要出人命了。”他一踩油门,车子又加速地冲了出去。
冲上十一楼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在意自己还没来得及梳理整齐的发型了,不等秘书去通报,整个人已经把门给踹了开来。
办公室里的百叶帘是拉着的,灯也没开,只有些微的阳光透过缝隙漏了进来。钟越整个人背对着我陷在椅子中,听到声响后仍旧不动声色地沉默着。我站在门口正想说话,一旁的电视突然发出了声音,我惊讶地转过头扫了一眼,又重新看向面前的钟越。他终于把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我缓缓站起身,手中的遥控器指向了电视机的屏幕:“不管你想说什么,等会儿再说,先看个好东西。”
电视放的是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长得倒是很漂亮,接着镜头一移,我赫然看到了钟越坐在主持人的对面,笑起来一副朗然无害的样子,可谁知道他是怎样的人面兽心,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见我脸上呈现出不耐烦的神色,钟越拿眼神示意我忍一忍继续看下去,我皱着眉头继续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于是我看到了钟越面对着镜头,表情很是纯情羞涩地说:“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我的女朋友,澳洲读大学,还没有毕业。”
“那钟董事同意你们的交往吗?她什么时候会嫁入钟家?我想观众们一定都很想知道的。”主持人故作正经实则八卦地继续提问。
钟越很是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神里竟然露出一种宠溺的意味:“我准备马上带她见爸爸,毕竟他现在的健康状况实在让人堪忧,我还是希望他能来得及看到我成婚的。至于她什么时候能够嫁进来,”他顿了顿,镜头拉近,我竟然感觉得到他正在直接面对着我,眼神深邃却柔情蜜语,“我希望尽快。”
“钟越!”我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缺德事你怎么干得出来的?我和你很熟吗?你干嘛连累我!”说话间,电视屏幕上的左上角出现了记者偷拍的照片,我那一副别人欠钱不还的表情,还有因为失眠显得有些浮肿的脸,真的让我怀疑这是不是故意PS的!
钟越看着我暴跳如雷的模样居然还有心情笑,他走上前关了电视站到了我的面前:“所以你想好了吗?”
“你居然还双管齐下!你太狠了!”我咬着牙挤出话来,“你拖我下水有什么意思?你干嘛非要找我不可?”
“因为你的背景,嗯,比较特殊啊,一定能够给钟氏集团致命一击的,这场戏一定很好看。”
“我的背景?”我冷笑了一下,“是说我妈的背景吧,钟越,你无不无耻?”
他抱着胳膊不以为意地朝我逼近了一步:“我没那么多时间,想好了就点点头,没想好直接出门左拐,所有后果你自己负责。”说完,便走回到座椅上打开笔记本,没有再理会我。
我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走到他的对面,撑着桌子俯身和他好脾气地谈判:“你一定能让这些消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你根本不需要动用你的财力物力,你只需要重新找一个女人陪着你吃饭陪着你进酒店就可以了,真的,我会很感激你的。”
“对不起,林小姐,”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衬衫的袖口,“今晚你就要跟我去见我家的老头子了,他的病有些糟糕,希望临死前见一见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迷了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