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一阵凉风吹过,巷尾处,只见一道虚弱的身影飘出,双手不停的阻拦几人,然而那身影形同虚设,几人直接穿过。
唯独,陆云野停下了脚步。
“公子,你看得到我?”那悬浮的身影开口说道。
“当然……看不到。”
“哎哎哎,你跟谁说话呢,大半夜的别吓唬人。”陈永亮不悦道。
“你们看不到她吗?”陆云野指着女鬼道。
“大半夜的开什么鬼玩笑,那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
闻言,几人冷汗淋漓,星星点点的醉意被陆云野吓得醒了过来。
“她说,前面有危险,叫你们不要过去。”
“你们别怕,要是真有鬼,家父的朋友早就出现了,我看他不学无术拿着剑到处招摇撞骗,像他这样的江湖骗子我见得多了。”刘庆信誓旦旦的说道。
说着,那女鬼更急了,陆云野耸耸肩,跟着他们一同向前,全然不顾女鬼的劝阻。
巷尾拐角处,阴暗的角落传出动物进食般的咀嚼声。
众人行至拐角处,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正连滚带爬的跑出,口中大喊:“鬼啊!救命,救命!”
紧接着,巷尾处传出沉闷的脚步声,一道血色影子慢慢冒出。那影子渐渐清晰,一张千疮百孔的脸,疮孔上隐隐约约可见有虫涌动,破烂的衣物沾染,行动迟缓。
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看到陆云野之时,那干枯的血肉发出阵阵的嗡鸣。
似乎是藏匿其中的虫子的欢呼雀跃!
“兄弟,你快上,帮我拦住他,我给你一百两。”陈永亮一溜烟跑到陆云野的屁股后。
“陈兄,跑慢点,等等我!”刘庆急着叫喊道。
“小兄弟……救我……救我……”
只见那怪物速度快了几分,对赵春云穷追不舍,赵春云见陆云野挺剑而立,犹如看到救星一般。
陆云野提剑一斩,那怪物干枯的血肉削去大半,、
长剑与怪物的骨骼相撞发出沉闷的轰鸣!
血肉里的虫子叫的更欢了,诡异的符文逐渐在怪物的身上显露,犹如一条条毛细血管,血煞之气更盛。
原本空洞的眼睛,泛起诡异的红光!
“血仆?”
陆云野眉头紧锁,此乃妖邪之术,手段极其残忍,以血蛊之术蚕食血肉,吞噬灵智,以鲜血供养身躯,鲜血反哺
操控者。
这时,血仆猛地向上跃,双手犹如千斤重的大摆锤猛地砸向陆云野的双肩。
轰!
尘土飞扬,青石寸寸断裂!
陆云野手指一抹剑身,抄剑而起,灌注力道,趁血仆尚无反应之时,挺剑重劈。
咔嚓!
剑刃与骨骼的摩擦异常刺耳,血仆臂膀斩落。
枯涸的血肉,浑然没有一丝鲜血溢出,此刻藏匿臂膀内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爬出,如同蚂蚁般,朝着血仆的躯体汇聚。
两道剑影落下,这些脱离的虫子全然毙命,地上斑驳血迹。
血仆断臂浑然不受影响,倒是闻到地上的血气更加狂乱,伸手触摸还未干枯的血迹,指尖的疮空冒出的虫子贪婪的吸食。
这一幕,看的陆云野有些反胃,正要施展蜀山“镇魔剑法”将其轰杀时。
远处,一道诡异的笛音传来!
血仆接连抽搐数下,竟舍弃了还没吸食干净的血液,朝着笛声所在狂奔而去。
然而,就当陆云野要追击时,那道鬼影霍然浮现,是一位妇人。
下一刻,那鬼居然朝着陆云野深深一跪,泪眼婆娑,道:“求求你,不要在追了,放过他吧。要杀就杀我。”
“你不入轮回,留人间游荡,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替他求情?”陆云野眉头紧锁,这妇人显然与那怪物有关系,但她又没有害人之心,不然也不会阻拦众人了。
那妇人的头埋得更深了,抽泣声更浓。
陆云野见着模样属实罕见。
嗅探册子并未记载“鬼”害人,仅有吓人,不足斩杀之理,而眼前的妇人似乎更有他的苦衷。
“理由?”陆云野还剑入鞘,目光如炬,眼前的妇人魂魄稀薄,游荡人间应是心愿未了,眷恋凡尘。
在她身上并无感觉到修为、怨念,非鬼修、恶鬼一类,陆云野若想灭了她,抬手之间便可。
“他是我的孩子,如今变成这般模样,都是我害的!少侠若要杀他,还请杀了我,一命换一命。”
“什么意思?”陆云野眉头一紧。
妇人眼眶泛红便将事情娓娓道来,她膝下有一子,母子相依为命,靠给人洗衣、缝衣服度日,其子打柴,日子清贫,却是知足常乐。
然半年之前,妇人身染重病,这一场重病直接掏空了为数不多的家底,未见好转。
救母心切。
听闻郊外有神医,其子百般祈求终得良方神药。
然而,妇人服用“神药”未见好转,三日之后,其子全身血肉变干枯,隐隐约约可见有虫子在血肉内游动,奄奄一息。
症状可怖!
七日之后,其子气绝身亡,令她感到可怕的是,其子死而复活,如行尸走肉。
“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陆云野道。
妇人颔首道:“我病重无人照顾饿死的,那时我儿模样可怖,我属实放心不下,便成了这副模样。”
“你也听到了笛音?”
“没有,我跟着他,到了一个山洞,我想进去却被挡住了,跟着一个怪人将我打成重伤。”
陆云野拳头紧握,依妇人所言,其子孝心可嘉,魔道妖人竟以此为陷阱,令他沦为“血仆”。
此等世道!
“此符可保你魂魄不散,切记不可随意走动,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妇人在此跪地道:“多谢少侠,不知少侠尊姓大名,民妇无以为报,来生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大恩。”
“蜀山弟子陆云野。”
“仙师!拜谢仙师!”
妇人一惊,嚎啕大哭,只见手掌间多了一道符纸,飘飘然离开。
片刻之后,惊魂未定的赵春云,左顾右盼,半响,出声问道:“兄弟,不,大侠,她……她走了吗?”
“嗯?赵公子,想跟她说什么?她还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