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惩戒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直子正满心懊恼。

她暗自悔恨自己不该花费多余的心思去注意那对双生子,结果导致被吉良君抢先了一步。

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局势变得对自己极为不利。

“不能这样的。”

直子低声呢喃着,焦虑地咬着自己的指甲。

她心中清楚,不被警察盯上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做任何亏心事。此刻,她看着千花的处境,心中默默想着,一定要放她走。

尽管自己是个通缉犯,但在这一刻,她并不介意多背负一些责任,只要能让千花顺利摆脱困境,她愿意冒险一试。

.

.

.

千花依然站在原地,她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吉良和黑田会如何对待自己。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演技和本能反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且可怜。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吉良,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可吉良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而深邃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

黑田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吉良,她似乎并不太在意千花的命运,只是对这个事件本身充满了探究的欲望。她在等待着吉良的反应,想看看他会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情况。

吉良看完视频后,沉默了片刻。

他看了一眼千花,又看了看黑田,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我们不能仅凭这一个视频就下结论。”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却让人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千花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松,但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吉良先生,我真的是不小心的,请您相信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希望吉良能够放过自己。

黑田却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说道:

“这视频都清清楚楚地录下来了,还能有假?”她似乎认定了千花就是故意扔砖头的,想要让吉良严惩她。

说起来,这段日子他对吉良的过往作为早就心存疑虑,那些曾对他抱有敌意、心怀不善企图的人,就像一阵风刮过,无声无息地从众人视野里销声匿迹,没留下一星半点线索,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遭遇了何种变故。

如今,千花故意弄出来的这场动静,恰好给了他窥探吉良行事风格的绝佳契机。

他怎能不好奇,怎能不紧紧盯着,巴望着从他接下来的反应里寻出些蛛丝马迹。

他脸上仍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人瞧不出一丝情绪波澜,稍一抬手,便将手机递回到黑田跟前,声音不高不低,轻声说道:

“报警吧。”

顿了那么一秒,像是生怕旁人没听清他的意思,又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还是报警吧。”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瞬间在黑田和千花的心湖里激起千层浪。

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皆是瞪大了双眼,眼眸里写满了惊愕,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同步吐出一声

“诶?”

黑田先是脑袋一懵,可转瞬之间,思维的齿轮便飞速转动起来。

他在心里暗自琢磨,按常理来讲,生活里碰上小孩子闯出点祸事,第一选择大多是联系家长,让监护人出面管束、处理,毕竟孩子嘛,行事莽撞些,家长出面教育、善后才是正理。

可如今吉良却直截了当地提出报警,这可太出乎他意料了,他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微微抿着。

像是在和自己较劲儿,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脑袋里不断闪过过往类似场景的处理方式,试图和眼前的情况做个对比,好理清这让人费解的思路。

而千花,他的反应则要直白、激烈得多。

小姑娘本就娇俏的脸蛋此刻因为愤怒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苹果,他脖子一梗,脑袋猛地往后仰起,那模样活脱脱像只被挑衅的小斗鸡,圆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吉良,眼神里仿佛要迸射出火星子来。

在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里,虽说偶尔也会调皮捣蛋,闯出些不大不小的祸事,可周围的大人无一不是带着或宠溺、或无奈的神。

轻声嗔怪几句,或是摸摸他的头,一笑而过,哪有人会像吉良这般,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把报警这事提上日程,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小题大做,不近人情到了极点。“我是小孩诶!”

他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满满的委屈与不甘。

吉良仿若没瞧见千花这副气鼓鼓、满是愤懑的模样,脸上的笑意依旧和煦,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千花身上,眼神里透着一丝长辈看晚辈犯错时的惋惜与教导意味。

他微微启唇,声音依旧平稳温和,不急不躁地说道:

“没砸到人,真是万幸呐。”

说着,他嘴角的笑意稍稍收敛,神色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可你这般行事,着实不对呀。你仔细想想,这要是万一不小心砸到人了,那可不是去医院简单包扎处理下伤口、吃几副药就能了事的,轻的话可能落下伤病,重的话搞不好就是危及性命的大祸,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着头,那动作缓慢而又沉稳,像是在为千花错失正确做法而感到遗憾,又像是在苦口婆心地教导他明辨是非对错。

千花听着这些话,愈发迷糊混沌了。

委屈的情绪如同汹涌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眼眶也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泪水如同蓄积已久、即将决堤的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他满心都是不解与不甘,自己明明眼疾手快,算好了角度、力度,笃定那东西不会砸到人。

怎么就被上纲上线,闹到要报警这般严重的田地呢?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脚步踉跄不稳,身形微微颤抖,活脱脱就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被人冤枉的孩子。

声音带着哭腔,抽抽噎噎地辩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报警……”

吉良看着千花这副楚楚可怜、泪雨滂沱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

脸上满是遗憾之色,缓缓摇着头说:

“其实啊,要是能有别的办法,我又何尝想走报警这条路呢。”

这段日子被那对双生子像小尾巴一样跟踪,他们不就是盼着自己能在这事儿上有所作为,闹出点大动静嘛。

既然如此,那他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想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视线温柔地落在千花身上,语气轻柔且体贴入微地询问道:

“要不,还是告诉老板?”

话语轻飘飘地落下,看似给了千花一个选择,实则是把难题又抛了回去。

又是两个选项。

突兀地横亘在千花面前,如让他满心抗拒,哪个都不想选。

在他单纯稚嫩的认知里,报警意味着将事情闹大,会有警笛声、严肃的警察叔叔介入。

后续还不知要面对家长怎样的怒火、学校同学怎样异样的目光;

而告诉老板,虽说看似内部解决,可说不定会在店里大肆批评,让他沦为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颜面尽失。

就在这凝重的氛围僵持之际,黑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我说……我们不能先下楼吗?”

他边说着,边抬手指向那已然阴沉得如同墨染布帛般的天空,跟着耸了耸肩,神色透着几分无奈与焦急。

“似乎要下雨了。”

众人闻言,下意识地随着他的指向仰头望去。

吉良微微仰头,心下也知晓这雨怕是顷刻便至。

他顺势回过头,望向身后那昏暗幽深的楼道,脑海中瞬间闪过直子的身影,暗自思忖:

她走了?

以他对直子的了解,大概率是走了,这般识趣倒也难得。

平心而论,吉良能敏锐感觉到,直子并不似那甩不掉的影子,时常黏在自己身后。可只要他现身,即便隐匿在人群深处、相隔甚远。

吉良总能凭借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精准辨认出来,归根结底,是他目光里蕴含的情绪太过浓烈、独特,那是一种超脱寻常关注的炽热。

近乎痴狂,又似乎杂糅着丝丝深情,复杂得让人玩味不透。

“下楼吧。”

吉良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和煦笑意,目光轻落在黑田身上。

说实在的,相较于千花这般幼稚莽撞、行事全凭意气的小孩。

黑田身上那股子神秘劲,尤其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拍下那段录像的手段,着实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

.

.

.

千花站在那儿,内心天人交战许久后,还是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告诉老板。

她心里清楚,这个选择与她最初所期盼达到的目的简直是南辕北辙,可要是去报警,各种复杂状况与后果瞬间在她脑海中呼啸而过,让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绝对不行!”

她在心里反复念叨着,满心都是懊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很快就变得又红又肿,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无助。

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对着老板鞠躬道歉,嘴里反复嘟囔着“不是故意的”。

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又急切。可但凡瞧过那段监控录像的人,任谁都没法相信她这理由,录像里的画面清晰得很,她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都被如实记录了下来。然而,老板却没法看到那录像,他的世界自失明后就只剩无尽的黑暗与靠其他感官拼凑出的模糊轮廓。

老板坐在吧台里头,听到千花的道歉声,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双手不自觉地在吧台上轻轻摩挲着,似是在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

许久,他才抬起头,朝着大概是千花所在的方向,缓缓开口:

“千花……”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几分疲惫,

“你……以后别来了吧。”

千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发出一声

“诶?”,脸上满是惊愕与不解,似乎没想到老板会说出这般决然的话。

老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接着说道:

“你家境不错,我一直都知道的。”

他的脸朝着无人的方向,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话语里透着洞悉一切的笃定。

“你并不需要这份薪水来维持生计,不是吗?如今对你而言,或许最要紧的是回去念书。瞧瞧你现在,和刚来店里那时候比,变化太大了,整个人都变得……恶劣了许多。”

说到最后“恶劣”二字时,老板的语气里满是惋惜,这对向来好脾气、轻易不数落人的他来说,已经是能用到的最严重、最糟糕的形容了。

他摸索着站起身,双手在身前探着,试图找到支撑站稳。

千花见状,赶忙伸出手握住老板的手,老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

“你要学好啊。”

这时,一旁的吉良笑着接上话茬,报上自己的名字:

“吉良。”而后又补充道,

“啊,老板说得对,你还小,往后的路还长,还有机会改,别再这么任性了,乖乖回去上学才是正事儿。”

千花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

“叮铃铃——”

咖啡厅的门被人从外头猛地推开,静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都没顾得上抬头,就扯着嗓子问道:

“关先生!前两天来的那位客人……诶?您在这儿呢!”

话说到一半,她瞧见了吉良,顿时面露怔愕之色,像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他,脚步都顿了一下。

紧接着,她像是猛地想起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儿,狠狠松了一口气,那原本紧绷的肩膀也随之垮了下来。

静香浅褐色的眼眸里,没了平日里的那份拘谨与得体,此刻满是急切与慌张。

她三两步就冲到吉良跟前,连珠炮似的说道:

“您家里的那副画!”或许是跑得太急,气息还没平稳下来,她边说边拍着胸口,缓了好几下,才接着往下讲,

“那副画!真的是从画展买来的吗?”

吉良和黑田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吉良开口问道:

“怎么了?为啥突然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