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奶奶您是真疼我啊

华秀枝一拍桌子：

“这叫什么话？小武堂堂男子汉，整个什么花儿草儿的，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这偏心怕是已经快要长在大伯父家了。

9岁的小慧姐能去，8岁的徐武不能去。

但是好在老爷子徐青山还在：

“9岁的丫头上什么花站？都好好吃饭！”

大家长定下基调。

大伯母跟华秀枝暂时安份的吃菜。

但是徐四知道，这两个长辈是憋着拉一个大的。

果然饭还没有吃完。

大伯母再次说道：“现在小四眼看着要入学了，可就难为了慧丫头。”

老太太捧哏登场“谁说不是，现在家里确实困难，不然老婆子说啥也得砸锅卖铁让慧丫头上学。”

二伯母跟徐小慧一声不吭。

这些年吃的亏太多。

免疫了。

但是不接戏一点不影响大伯母跟老太太的发挥，

大伯母筷子一拍：“哎，确实啊，有这么个机会，要是成了，没准让小慧儿也能上学呢？”

多一个人上学？

大家纷纷看过来。

就是徐四也瞪着奶亮奶亮的眼睛。

大伯母继续笑着道：“我大哥不是养牛么，跟村里牛站有点关系，现在村里牲口多，大哥看我的面子上，愿意带头牛出来让咱们给帮着放一放。”

“这回可真是好活儿啊，就把牛放在北山坡，那老牛自己就会吃草，一天给5毛钱咧！”

5毛一天？！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大钱！

因为徐向前在村里，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才52块钱。

这放头牛一个月就是15。

真是好活儿！

所以这次就连泼辣的李金花也没反对。

而是财迷的说：“那大嫂，你看我行不？我跟你说我从小我爹就说我，就适合放牛！”

哎？

不是。

三弟妹你怎么不按台词说话呢？

大伯母傻了，

老太太华秀枝不满的接话：“你去放牛？那家里的一堆事谁干？还能都推给老二家的？”

“放心娘，我能早起一点，饭给你们做好，中午上锅热一把就成，晚上回来再准备饭保准一点不耽误！”

其实又怎么会不耽误？

只不过是干活的人更累一些，更起早贪黑，更加的辛苦。

眼看着二伯母都要感动了。

大伯母咬着牙打断：“这活儿得跟站里交班，三弟妹你一女同志，肯定不合适。”

“大嫂看你这话说的，那是你亲哥，就跟我亲哥一样啊，都是实在亲戚怕啥？”

不能再扯皮。

老太太知道这老三媳妇是个厉害的。

再扯。

这事儿非出岔子。

所以直接拍板：“活儿是好活儿，但是老三媳妇得顾家，小四这活儿简单，还是你去吧。”

“凭啥？”

“小四这么小，每天跟着写写大字放什么牛？他有那牛高么？”

李金花向来自己吃苦受累没事。

徐四可不行。

徐向前也心疼媳妇儿子:

“要不大嫂、这活儿算了吧，等我下月多干点让小慧姐也早点上学。”

老爹这话让徐四翻着白眼。

他就是起早贪黑干到冒火星子。

钱也是补贴大伯家的那两个孩子，还寻思能让小慧姐捞到？

想的挺美。

华秀枝更不可能退后:“好不容易找的工作，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像小四这么大都放牛了。

乡下孩子哪有那么娇气？”

饭桌眼看已经要进白刃战！

这种时候装着老神仙的徐青山大手一拍：“老三家媳妇你一个女同志也确实不合适，还是让小四去，这样，赚的钱，你们留一半，交家一半！”

这话就是定下了基调。

没人能再反驳。

但还是老娘鸡贼，张嘴就说道：“放牛也行，但是爹咱们可说好了，小四交家的钱是给小慧儿存学费的，干别的可不行！”

“谁惦记你那个快八毛的。”

老太太跟大伯母赶紧同意，反正钱也赚不回来，她们也不惦记。

“说谁谁知道！”老娘嘴也向来不吃亏。

一顿饭再次不欢而散。

饭后徐四帮着老娘刷了两个碗，意思意思，拍着肚皮遛弯消食儿。

虽然都是菜，可徐四吃的也不少。

主打就是一个好养活。

这时候的小慧姐却偷偷跟过来。

“姐，怎么了？”

“小四，放牛你可得长点心眼，大伯母说不定没安好心。”

哟，徐四都有点另眼相看了。

但还是睁着大眼睛，表现的特别纯真：“不会吧小慧姐？

大伯母跟奶奶可是说好了，小四放牛，赚钱都给你存学费的，而且你放心，我很能干活的。”

女孩子到底比男孩子早熟。

再加上从小被欺负。

小慧姐抹着眼泪：“我的傻弟弟。

大伯母跟奶奶平时就惦记着拿我的名额给徐武，怎么可能让你赚钱送我上学？

要说送徐武去，这我还能信。

所以小四，相信姐姐，一定得千万夹小心。”

徐四笑呵呵的跟小慧姐告别。

对啊。

一切的问题不就在这里。

如果放牛真能让一个名额上学，就大伯母那自私的性子，就算把家里天都翻过来，也一定会送徐武。

而不是小慧姐。

可惜这么浅显的事儿，这一大家子人硬是没一个小姑娘看的明白。

转眼又过去两天。

这天镇子上赶大集，李金花一大早就带着青菜跟山里的野味儿去赶集。

爷爷跟老爹也在奶奶的劝说下进山想要补点家用。

至于大伯母这个人那真能处。

有牛，那是真往家里牵啊。

一头皮肤略黑粗糙的大牛就这么光明正大给拉到家里。

说是先给家里人看看。

也确实得看看。

得证明这牛可是好牛，别回头出事儿受埋怨。

而现在的老牛确实看着挺乖，大伯母还让徐四上手摸了两把：“小四啊，你放心，这牛很乖的，你就安心的去放！”

不知道怎么，徐四总觉得大伯娘说的是‘你安心的去吧。’

一边说大伯母还十分体贴的在徐四的里衣上拍了两把。

老太太也给力的拿了一条腰带，大红的好腰带。

这绸布一看就不便宜。

徐四都差点乐了：“奶奶您是真疼我啊。”

这就有点扎人心窝子了。

好在老太太心偏也不往心里去：“这话说的，你是奶奶的大孙子，不疼你疼谁！

给你细个好腰带，让你好好去放牛，赚了钱，你个小子也能给自己买个书包。”

这两巴掌风干母牛粪再来根红腰带。

让徐四感受到了两位长辈满满的爱。

就徐四但凡是站着回来，都是对两位长辈的不尊重。

穿着外套，把腰带跟药粉都盖上，避免被人发现。

反正现在天热，这样日头正午的时候，随着气温把衣服再一脱。

回头两个人死不认账。

就真挺完美的。

徐四觉得上辈子老听人说什么农村妇女没心眼，他现在很有发言权。

那些人不光是没挨过农村妇女的打。

还肯定是没吃过农村妇女给的亏。

看看小四就很有发言权。

不光挨老娘的打，这还有奶奶跟大伯母给的亏。

徐四欢乐的一个翻身上牛：“奶奶，大伯母，我走了，等我赚了钱回来给你们买零嘴！”

老太太抹着点鳄鱼的眼泪：

“多好的孩子。”

大伯母也在帮腔：“是啊，是啊，好孩子。”

两位长辈的眼神慈祥，小四骑着牛表现的也足够天真和莽撞。

就是这个时候，墙角一道身影快速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