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惠岸

入夜时分,广智和安禄山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来到了观音禅院之中。

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广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自从当了这个传经人之后,好像昼伏夜出的次数大幅增加了。

虽说已是深夜,但抬眼望去,不管是山下的寺院中,还是山间的屋舍、佛塔内,到处都有点点光亮,也不知是这观音禅院财大气粗,烛火彻夜不熄,还是真的有这么多僧众晚间还在用功诵经。

“师父,寺院内灯火不少,不利于咱们潜行呀。”

安禄山颇为专业地指出了此事的问题所在。

广智不禁有些怀念起太素道人的那一把瞌睡虫了,有了那玩意,无论是潜入还是干些别的什么,都能轻松不少。

不对,自己堂堂大唐传经人,如何净想着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呢?

广智正色道:“禄山,不慌,咱们是来抓寺庙内的不法之事的,不是见不得光的盗贼,哪里需要害怕寺中的灯火。”

“师父说的是,那咱们从何处开始抓起呢?”

安禄山看了看两人身上的夜行衣,又回想起白日里时不时就要落到自己脑袋上的戒尺,决定不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先去找住持的房间,旧佛学寺庙中经常会出的那些黑心事,多半都有住持参与,咱们直接去抓贼首。”广智自信言语,顺便指了指一处修建的极为豪华的禅房,“我猜那处就是住持所在,禄山,一会你绕到后面看有没有后门,有的话就堵住,为师在正面突入。”

“好!”

主意既定,师徒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向那禅房不断靠近。

离得近了,广智看着那禅房不由感叹道:“这禅房修得几乎比花萼相辉楼都要华丽,这个住持一定贪了不少钱财,此等作恶多端之人,一定会给自己留着后门,禄山,守好后面,为师这就要闯进去了!”

见广智一闪身消失在禅房后面,广智正了正衣襟,一把推开了禅房的大门。

“慧正住持!你贪墨庙产,骄奢淫逸,欺男霸女之事,已经败露,快随我去见官吧!”

广智厉声喝问,却不见房间内有人应答,禅房内搜了一圈,竟一个人也没有,正自纳闷着呢,却看到安禄山匆匆跑来。

“师父,弟子查探过了,这地方没有后门。”安禄山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可是没有抓到那老住持?”

广智点点头:“都说那老住持已经年迈到不能外出活动,可这深更半夜的,他不在自己的禅房里,又能去哪呢?”

二人正在疑惑中,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安禄山想找地方躲藏一下,广智却摆了摆手,将怀中的戒尺掏出,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偷宝瓶的小贼和一介凡夫,小贼也忒是大胆,闯了落伽山不说,还要来闯观音禅院,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南海放在眼里了?”一个清亮冷峻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每吐出一个字,广智与安禄山周围的空气就凝重一分,等话音落定,脚步声停下,整座禅房内,空气就好像静止了一般。

一个行脚僧打扮的年轻人出现在了禅房门口,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大小,面色阴沉,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单掌竖立,执了个佛礼竖在胸前,双目睥睨,似乎完全没把广智与安禄山二人放在眼里一般。

“贫僧,观音大士座下,惠岸行者,小贼,念在菩萨慈悲为怀的份上,你若束手就擒,贫僧便不对你动杀心了。”

广智还在思考惠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边安禄山就已经出手了。

“师父,先下手为强!”

安禄山单臂一掌拍出,直取惠岸面门,谁知惠岸却不闪不躲,安禄山那一掌只能打到离惠岸还有半寸的位置,便再不能向前分毫。

惠岸轻蔑一笑:“一个凡夫,也想伤到我?”

只听“哼”的一声,一股气浪自惠岸周身涌起,直接把四百余斤的安禄山整个吹了起来。

只能说不愧是观音座下第一弟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广智连忙将怀中的禁箍掏出,扔向还在半空的安禄山:“禄山,戴紧箍!”

被吹飞到半空的安禄山猛吸一口气,将自己膨胀成一个圆球,顺着气浪外涌的方向向后飘去,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就将紧箍接住。

“弟子安禄山,请孙师伯附体呀!”

安禄山在空中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句,然后金箍棒自广智怀中自行飞出,落入到他手里。

金箍棒迎风见长,安禄山手握还在变长中的金箍棒,在半空中横着旋转起来,随着劲风升起,安禄山重重一棍砸向了惠岸。

铿锵一声,惠岸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以手挡住了安禄山的攻击。

“嗯?”

以肉掌挡金箍棒,这一下子把安禄山实实在在地惊到了,但下一瞬,安禄山就明白过来了,惠岸手中忽地也变出一杆浑铁长棍来,看样子刚刚惠岸是用缩小了的浑铁棍挡住了金箍棒。

“娃娃,有点意思,还能不能接下你阿翁的第二下?”

安禄山嘴上不饶人,身子也不停,落地之后,又打着旋向惠岸横扫而去。

碗口粗细的金箍棒又一次轰然敲在浑铁棍上,交击发出的波浪将整座禅房震得颤动起来。

话说,自从上次安禄山斩蛟之后,就愈发自傲起来,广智有心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仙家手段,好让他能虚心前行。

所以在看到安禄山主动找上惠岸之后,也没有阻止。

可两下重击之后,安禄山明显有一些吃力,而惠岸还是那副睥睨一切的表情,好像眼前的金箍棒完全没有威胁一般。

自己会不会一上来给安禄山找的对手太强了?

就在广智反思对自己的徒弟是否有些太严苛时,安禄山已经摆好架势重新攻了过去。

这一回合,安禄山一改之前的大开大合,而是持棍戳击,上路直取眉眼、脖颈、下路专攻会阴、脚背,也不知这胖子怎么练的,速度之快,竟带出一道道残影。

就好似有七八条金箍棒一齐在攻向惠岸一般!

“嘿嘿!我的乖外孙,还招架得住吗?”

安禄山嘴里占着便宜,手上也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可心里却越来越虚。

只能说惠岸不愧是天王二太子,观音大护法,一根浑铁棍挡在身前,任凭安禄山的棍势如何变幻,根本就是滴水不露,全无破绽。

“呀呀呸!狗鼠辈使得什么幻法!障了你阿翁的眼!”攻得久了,安禄山失了耐性,直接发起疯来。

直接将金箍棒变成怀抱粗细,也不管此时正处在禅房之中,抱着金箍棒,整个人就好像风车一般,一下又一下向着惠岸砸去。

惠岸依旧不闪不躲,只拿一根浑铁棍遮挡。

安禄山每砸一下,就有一些金光自惠岸周身冒出,也不知安禄山砸了多少下,惠岸周身已经满是金光。

终于,惠岸看向了安禄山,一股狠厉之气冲天而起,那萦绕周身的金光一瞬间化为一把又一把血色的飞刀,直冲向安禄山。

安禄山连忙将金箍棒恢复正常大小,抡起棍花阻挡飞刀,可飞刀太多太密,还是有不少闯过棍花的阻挡,扎到了安禄山的身上。

倒是安禄山的嘴一点不见软,一边艰难抵挡着飞刀,一边大呼小叫着:“我的乖外孙,你这小刀太轻,给你的阿翁挠痒痒吗?”

然而,这飞刀又哪里是普通的飞刀,一扎入安禄山的身体,飞刀便会爆开,化为一团血雾,这血雾显然也不一般,沾上血雾的地方就好好像放了水的水球一般,快速地干瘪下去,不一会,安禄山就被飞刀爆开所化的血雾把全身裹住,全身都变得干瘦无比。

飞刀放完,惠岸冷峻的面孔上多了一丝诡异的笑意,下一刻,惠岸踏前半步,瞬间就来到了摇摇欲坠的安禄山面前。

一直保持着执佛礼的左手握紧成拳,自下而上,一拳击出。

“我……”

安禄山嘴刚张到一半,拳头就打到了他的下颚之上,随着一阵骨碎肉裂的声音传出,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掼地而起,直接冲破禅房的屋顶,向着后山飞了出去。

而这一拳,在广智看来,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