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盗瓶

“戒尺？”

广智看向黑熊精那两颗亮闪闪提溜乱转的熊眼，明白过来，这厮的贪心够重的。

于是广智掏出戒尺，在黑熊面前晃了一晃，果然，黑熊的双眼又开始充血、发红，俨然是快要按耐不住自己的本性了。

“呵，你这黑厮，入了邪道，不仅没有把自己的贪性磨去，反而越积越重了，熊罴，我且问你，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馋血肉的味道了？”

黑熊此时双眼已经一片血红，哪里还听得懂广智在说什么，现了原形，一只肉掌擎一根黑缨枪，就这么胡乱扑了过来。

这厮其实枪法不错，真按照章法打起来，广智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但此时黑熊被贪欲迷了心智，手上哪有什么章法，交手不过几下，两根长枪就被广智用戒尺劈断，顺便还拍了熊脸一下。

本以为能一戒尺把黑熊拍醒，结果适得其反，黑熊狂性更甚，拱着个熊背就对广智又靠又抱，全然一副野兽做派。

而且连保命的绝招化清风都不用了，就凭借一身肥肉，硬顶广智的戒尺，噼里啪啦不过三十回合，黑熊身上就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了。

这厮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一激，竟淌起了口水，看向广智的眼神又变了，从之前的贪婪，变成了单纯的食欲。

不知道这货在心底对血肉朝思暮想了多久。

黑熊人立而起，用熊掌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处胡乱抹了几把，将双掌染了个通红，然后放在嘴边，眯着眼舔舐起来。

没舔两口呢，黑熊的表情再次一变，极其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打起滚来，先是因为痛苦高声咆哮，而后转为低沉怒吼，最后声音渐渐淡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见黑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广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两步，用戒尺指着他问道：“黑厮，你这是怎么了？”

熊头忽然抬起，满是怨恨地看向广智：“吃了……荤腥，头上的……禁箍，作祟……呢，你这蟊贼，运气不错……”

黑熊喘了几口气，把头歪向一边：“你走吧，熊爷爷今日不宜动武，放你一马。”

广智神色复杂地看着黑熊，虽说妖精鬼怪没多少好东西，这黑厮以前说不定也是个杀人如麻的魔王，可这种妖魔，捉住了打杀了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套个什么圈儿，一边抑制其天性，一边还要自夸什么慈悲为怀呢。

须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兽食血肉，那是天性，孔圣人都不会制止的，旧佛学这种欺世盗名、抑制本心的行为，实在是罪大恶极！

广智走到黑熊身边，抚摸着那金圈儿说道：“熊罴，我替你把这禁箍去了吧。”

“怎得？没打尽兴？”熊罴趴在地上，语气中满是疲惫。

“非也，看不惯旧佛学这虚伪模样罢了，你小心点，贫僧要劈了。”

忽地，戒尺上带起了一点火花，而后，火花闪烁，变成一股火势萦绕在整个戒尺之上，焰色逐渐由红转白，空气中突然开始弥漫起一股燥热感。

黑熊惊异地看着戒尺，咽了口口水：“我说，和尚，你可要小心的，老黑这颗头，坏了可不保换的。”

“知道了。”广智淡淡地言语着，控制着戒尺擦着禁箍的边划过，一道焦痕出现在禁箍之上，下一刻，禁箍碎裂，化成好几片掉落在地上。

广智用戒尺蘸了点黑熊身上的血迹，一把塞到黑熊嘴里。

“如何，头还疼么？”

黑熊舔了舔戒尺上的血迹，晃晃脑袋：“哎？真给去了？大师！你就是我老黑的再生父母啊！大师，请受老黑一拜！”

说着，黑熊就晃晃悠悠地向广智凑了过来，广智连忙制止住，说道：“且慢，先告诉我该如何收了这个宝瓶，之后再慢慢说别的。”

黑熊坐在地上，歪着脑袋想了想：“这瓶子里装的可是四海之水，除非有人能一力把天下四海都担起来，不然，谁能拿得动？不过嘛……”

黑熊凑到广智身边，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大师，你这身衣服可是不得了的宝贝，说不定能用上。”

广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龙纹澜衫，问道：“这衣服是一个多月前大唐至尊才赏赐于我的，你如何知道它能做些什么？”

黑熊嘿嘿一笑：“大师，老黑我有个天生的本事，就是专会认宝识宝，这宝贝有些什么功用，是否值钱，我只要闻上一闻，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小一百年，没少替观音那老妖婆干这种事。我刚刚在这衣服上嗅到有龙气，龙专掌天下之水，大师可以试着催动一下这衣服上的龙纹，看看它们能不能把这瓶里的水搬运出来。”

广智点点头，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有个门路，试试无妨。

好广智，立刻飞身攀上宝瓶，利利索索爬到了瓶口，抻了抻衣袖，把袖口伸进了瓶中，身上法力流转，开始呼唤起衣服上的龙纹苏醒。

等到瓶中的水，沿着衣袖湿了广智半个臂膀，这才有一声龙吟从衣服上传来，那些暗金色的龙纹开始向着浸湿的那半边流动。

其中一条龙纹刚刚流转过去瞬间就把浸在衣服上的水吸了个干干净净，吸过水之后，这龙好像活了一般，立刻从衣袖上跳走，钻入了宝瓶之中。

广智看着钻入宝瓶深处的那条龙纹，看向还坐在下面的黑熊，大声问道：“老黑！衣服上的龙纹吃了水，跳进宝瓶里了！它不会不回来了吧？”

刚一问完，一条水龙自宝瓶中冲出，冲破了塔顶，直冲到天际，在天空中盘旋起来，粗略一看，也得有大几百丈长。

“我去……这是个什么宝贝？”在瓶底的黑熊，望着天空中的水龙，呆若木鸡。

不一会，又是一条水龙冲出，形状上与前一个有所不同，但大小都差不多。

广智向瓶里看了一眼，两条水龙冲出，这瓶里的水位明显有些下降。

“好好好！龙纹们，快快吸水去！”广智索性把澜衫一脱，裹成个长绳，一头直接甩到了宝瓶里，龙吟声炸雷般响起，衣服上剩余的几条龙纹，都争先恐后地向着宝瓶中的水冲去。

等广智好不容易把衣服捞上来，龙纹已经一个不剩，全都到了瓶中。

只听得宝瓶中水声沸腾，波浪翻涌，时不时就有一条水龙飞出，化为数百丈长的身躯，盘旋在落伽山上空。

一直到飞出九条巨龙，瓶中的水只剩下一个浅底之后，瓶中才安静下来。

广智看着漫天游弋的九条巨龙，向下面招了招手：“老黑，把我变大，我试试能不能抬动这瓶子了。”

黑熊蘸了点口水，在空中写了个字，一口气吹到广智后脑勺上，一阵清风拂过，广智一下子就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广智环抱起这个尚比自己高不少的宝瓶，脚下一用力，浑身吃劲，还真把宝瓶抬起来了一点。

黑熊看着面目涨得通红的广智，说道：“看来这九条水龙也吞不完四海之水啊。”

“无……妨！”广智使劲一歪宝瓶，把瓶身放倒，而后使劲一抬瓶底，瓶口倒悬，瓶中的水开始缓缓流向塔底。

“嘿，能抬起来就行，把水放完，不就行了吗。”

就在广智抬着宝瓶放水的时候，天上那九条水龙好像晒够了太阳一般，昂扬一声，开始挨个冲向广智，一个接一个，又化为龙纹，再度附身到广智这件衣服上。

看着水龙重新归位，黑熊好奇地问道：“大师，你身上感觉沉吗？”

广智摇头，先是不解地看向满脸惊讶的黑熊，而后恍然大悟：“这还真是件宝贝！九成九的四海之水啊。”

广智满心欢喜，试着用单手去提宝瓶，结果没提动。

广智和黑熊尴尬互望。

“兴许，这四海之力，是个别的用法？”

广智一翻白眼，不去理会黑熊，专心致志倒起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