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未竟

“哥哥们，饮了这杯，我们一起打上凌霄宝殿！”

水帘洞前，齐天大圣高高举杯。他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蹬藕丝步云履，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

洞下一众妖王一同举杯，齐声欢呼，将酒水一饮而尽。

…………

路明非轻轻放下酒杯，抬头看去，望着那些插在满地的兵器，满心怅然。

千年之前，齐天大圣孙悟空就是在这里，与一众妖王立誓一起大闹天宫。

而如今已物是人非。

水帘洞还是那个水帘洞，但曾经立誓一同打上凌霄宝殿的妖王们，却都已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冷冰冰的兵器。

孤独……这个宛若宿命一般地词汇，似乎伴随了自己的一生。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即使是那只石猴，哪怕他天生地养，无父无母，他也有一众妖王兄弟们，陪他一同杀上天宫。

西行之路上，也有师傅和师弟们与他并肩同行。

可如今的自己又有什么呢？只有眼前这些冷冰冰的兵器罢了。

“也罢！”

路明非淡然一笑，他抓起身后的披风，轻轻一甩，随即潇洒转身，红色的披风宛如自由的旗帜在空中飞舞。

“既得了大圣神通，也承了大圣意志，那么他的未竟之事，便由我来完成！”

他眼神坚定，意气风发。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孤独的衰小孩，也不是受命于天的天命人，而是继承了大圣意志，打破天命的路明非。

他伸手从耳朵里掐出一根金针，下一刻，金针化作如意金箍棒持于手中。

“闹凌霄，踏灵山，为三界众生，谋一个平等逍遥！”

英雄被写成诗，只剩爱与勇敢。

诗凝成画，不容悲欢。

你我原是，有情有欲人。

天地不平心不甘。

他们被说成书，区区八十一难。

书刻成碑，光明灿烂。

试问有谁，再打破顽空。

不堕轮回万古传。

………

水帘洞的落水声仿佛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秋风吹动落叶的声音。

路明非一怔，水帘洞里……有树吗？

“路明非！”

恍惚中，路明非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那是一个女声，很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路明非？醒醒，老师看你呢。”

坐在路明非旁边的女生见叫了他半天没反应，直接狠狠锤了他两下。

路明非的意识恢复，他下意识地伸手两指一掐，那个朝他飞来的粉笔头直接被他掐在指间。

老师被他那操作整愣住了，接着便说道：“要听课就好好听，不想听课去外面站着去。”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路明非，继续开始讲课。

回过神来的路明非看着这熟悉的教室，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这是……又回来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此时秋风正吹着落叶，哗哗作响。

在他的记忆里，他当时就是正望着窗外的落叶思考人生，然后忽然眼前一黑，随感天旋地转。

当他醒来时，便来到了花果山，成为了一只小猴子。

当时正有一只老猴子与同周围的小猴子们讲关于齐天大圣的故事。

他说孙悟空取完西经后，辞了佛位，告老还乡，而天上的那帮老东西却对他放心不下，又派二郎显圣真君带着四大天王围剿花果山，逼他回天上做官。

于是大圣与二郎真君交战过程中，受那紧箍的影响，死在了二郎真君手下。

但大圣乃天产石猴，有不生不灭的大神通，纵然身死，神魂却未曾消散，而是化作六件灵物散落世间，也就是所谓的六件根器。

待六根重聚之日，或是大圣复生之时。

为此，不少小猴子都被他忽悠着踏上了西行之路，打算复活大圣。

路明非当时也是被他忽悠的小猴子之一，不过老猴子忽悠他的时候还是废了点劲的，毕竟当时的他就是个没啥理想，一心想混吃等死的衰小孩。

那老猴子说如果你能复活大圣，以大圣的神通兴许能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于是路明非便成为了天命人，拿着老猴子给他削的柳木棍上路了。

在西行之路上他一次次的死亡，又一次次的用土地庙重塑肉身，最终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聚齐了六根。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做到。

只是，这一路有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是梦……我是真的回来了。”

路明非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感让他清醒了过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他还在仕兰中学念高二。

“喂，路明非，你怎么了？”

一旁的女同桌见路明非刚睡醒又开始思考人生，于是趁着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用手指在路明非眼前晃了晃。

路明非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俏脸，皮肤白皙，长发微卷，以及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两个字——骄傲。

“苏晓……樯？”

仔细回忆一番后，路明非慢慢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不是班里大名鼎鼎的“小天女”苏晓樯还能是谁。

印象中自己在开学的时候因为某件事得罪了她，于是就当了两年互怼的冤家。

“怎……怎么了？”苏晓樯虚着眼看着路明非，她觉得这衰仔今天似乎不太对劲。

“没什么，能再看见你，真好。”路明非认真的说道。

他这句话是真心的，毕竟西行之路危难重重，而能回到这熟悉又安心的世界，看见熟悉又安心的人，让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苏晓樯却打了个哆嗦，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脑子坏掉了吧！”

说罢，她不再理会路明非，继续听老师讲课。

…………

乌云将天空笼罩，雷鸣划破天际，水滴打在窗户上滴答作响。

白天还晴空万里，晚上忽然就下起了暴雨，这几天似乎一直都这样……

“回来了……就该放下了吗……”

路明非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无根之水自苍穹落下。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

他就像那些随风飘落的雨滴，从小成长在压抑的环境下，没什么梦想，也没什么目标。

但拜大圣所赐，他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目标。

踏碎凌霄宝殿，打破顽空。

这也是大圣的遗愿。

是的，那个老猴子骗了他。

齐天大圣已经死了，不会复活了。

聚齐六根的人，便是下一个齐天大圣，也就是路明非。

在这个过程中，他磨练了心性，也获得了大圣的记忆，同时也继承了大圣的力量和意志。

但是，就在路明非将大圣的遗愿视为自己的目标时，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没有妖魔，没有神佛，也没有齐天大圣，只有一个叫路明非的衰小孩，和一堆普通人的世界。

那么，这天宫，便闹不成了吗？

他路明非还是那个衰小孩，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不……不行！”

路明非内心挣扎道，接着，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我还要回去，不管用什么手段，回到那个遍地妖魔，满天神佛，满是不公的黑神话世界。”

“我要完成大圣的未竟之事，我要打破顽空，踏碎凌霄宝殿！”

此刻，在窗户的反射下，路明非看见自己的瞳孔中闪出金芒，宛如熔岩在眼中流淌。

（不会在高中这浪费太多时间，会尽快进入卡塞尔，和楚子航一起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