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现场观光中

“快点！你这个蠢货！”

黎明之前，某条运河的停泊口处，有鬼鬼祟祟的人影拂过，那是一高一矮的组合，那是一胖一瘦的队伍。

只听瘦子小声呵斥道：“肥猪！赶紧把货物搬上渡舟，要是让老大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哦……”胖子老老实实地点头，一边附和一边努力搬箱。

“轻点！”瘦子在旁指挥，语气与神情都心疼至极，却偏偏不搭手，“这可是上好的朗姆酒，摔坏了我揍死你！”

胖子默不作声，怯懦的同时也小心翼翼起来，抱着箱子轻轻放入渡舟当中。

这种搬运行为并不耗费时间，两人很快登上小舟，由胖子撑桨，瘦子指挥方向。

他们离去不久，停泊口处的某个路面砖块突然松动，却是一颗脑袋顶了出来，其没好气道：“大晚上的不睡觉，撑什么船呐。”

这人正是莱恩。

他左右看了看，很安静，四周没人，又瞧了瞧渡舟离去的方向，心想自己挖洞挖累了，上来喘口气还能发现小偷小摸的行为？

“这倒是有点意思，工程还有小部分就完成了，先放着明天再做，我先试试用隧道尾行，看看他们快还是我快。”

自言自语的莱恩很快就把脑袋缩了回去，约莫三秒钟后，又探出手臂将掉落的砖头盖回去，免得让人发现此处有洞。

回到地下隧道以后，他根据手绘的运河支流图以及自己的地下交通图，两者一对比，便决定好了如何抄捷径。

莱恩奔跑的速度很快，这也源于史蒂夫的体能优势，只要饱食度不归零，怎么跑也不会卡壳。

穿过一段直线通道，向左拐向右拐，攀爬楼梯，加速起跳，再跨过陷阱，莱恩心算了一下距离与时间，通过自设的梯井向上探查。

依然是顶开地表砖头，悄咪咪的露出一条缝，抬着眼睛左右扫视一下。

真巧，脑袋刚转过去就听到有动静传来，那是瘦子在小声指挥。

“往左边，快！马上就到河口了，我们要在黎明之前把货物交给水蜥帮，去晚就没命了！”

又是水蜥帮？鲍鲍伦也提到过这个帮派。

心有所思的莱恩默不作声，他把头缩回地下，脑袋上的砖头正好恢复原位。

在心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以后，他就近打了一条隧道，有河水涌入其中。

莱恩憋住一口气游入运河，转头再把洞口填上。

他的地下交通站做过防水处理，主要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挖下深坑，让流水陷进去以便地层吸收。

有着史蒂夫的被动能力压底，游入运河的莱恩可以清楚的知晓自己的极限。

毕竟，十个气泡明确无误的出现在个人状态栏上，这样的展示效果不亚于科幻仪器上的数字标码。

于是，他如同水鬼一般尾随在小舟下方，也不跟紧，保持一段距离。

避开月光的同时，又混在建筑群的阴影庇护当中，随时控制着换气与入水的时间，就这么静静窥视着小舟的去向和目的。

在莱恩神经质的好奇心下，他与小舟在运河上来回穿梭，有些是露天水路，有些是几近弃置的幽暗隧道。

这些隧道与桥涵无异，漆黑幽深不见阳光，外加路径单一、道路狭隘等问题，纵使运河流水途径此地，老老少少的船夫们也并不使用这类路线。

不仅如此，此种路线根据隧道的大小各有长短，径深处的终点总有半侧台阶，台阶的正前方是封锁的铁栅栏，就像一个放大版的排水口。

在这样的环境里通行，两人最佳，一人最累。

只见渡舟上的胖子执桨，老老实实的向前划，瘦子则是掌灯，在涵洞里照明。

当靠近一道又一道的铁栅栏时，渡舟会暂时性的停摆，瘦子则举起提灯，走上台阶，按住墙壁上的扳手打开栅栏门。

在这种配合下，胖子当然是划动渡舟，重新前进。

而小船渡过四分之三的时候，瘦子再瞅准时机跳到船尾，墙壁上的机括则因为失去压力自行复位，栅栏门也开始重新闭合。

尾随其后的莱恩在这种设施面前，难保会慢上一两段距离。

不过有铁镐在手，他并不需要摆弄机关引发声响，直接打个洞出来，转身再补上就行。

于是，在莱恩的不懈努力之下，他没有跟丢小船，而那条小船也通过了最后一道铁栅栏，直至离开朗爱塞特的城区范围，驶入更为宽阔的川流当中。

对此，莱恩并没有冒进，而是蹲伏在隧道口向远方观瞧。

随着城区范围的脱离，河道被大海支流所取代，周遭建筑物也在视野里逐渐减少，头顶的满月又亮得出奇，莱恩潜水尾随的行动显然受到影响，这个时候继续跟着，很难不被发现。

一来是水下漆暗，稍不留神就会失去方向；

二来是游浅了会有不协调的涟漪，而那个瘦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举起提灯四处观望，显得非常机警；

三来是城市里的运河与城市外的河流不同，前者安全系数更高一些，而后者嘛……

莱恩已经察觉到水底有东西存在了。

他望了望渡舟远去的方向，注意到对岸是一片滩涂以及枯树林，同时，还有几朵摇曳的火光。

心里一番计较之后，莱恩决定沿着城市围墙布置悬空栈道，其实就是搭建方块，然后一蹦一跨的跳跳乐。

基于MC方块独有的粘黏特性，莱恩随便丢出一颗圆石，就能贴合到城墙上，让物质双方不分彼此。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无视重力等物理要素。

在承压体系当中，若是MC方块受重更多，也会影响与其粘合的现实环境，促使该环境崩解倾斜。

以眼下为例，其实是以城墙的厚重作为杠杆，方块零散分布而已。

总之，只有莱恩一人，显然不会出现城墙破损问题，他也借助自身的优势与体能，快速的在方块间跳跃，边前进边回收的同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城墙脚下，也就是潺潺流水的滩涂边。

远望胖子与瘦子的渡舟越划越远，莱恩一点也不着急。

他已经知晓对方的目的地，是对岸处的火光集结点。

于是，莱恩顺着河边一路接近那个方向，然后再走远一点，避开瘦子的视野范围。

当隔河相望的时候，他退后十几步，找到一块裸露在外的岩石，起码有两个人那么高，四五个人合抱的程度，至于地层当中还有多大就不去理会了。

在这块岩石上，莱恩布置九枚铁块，通过粘黏特性使双方浑然一体，又以此作为大地连接点与承压枢纽，随即右手一挥，连接枢纽铺就一条水上小路。

有此陆路作为依托，莱恩边跑边啃肉排，补充饱食度的同时，速度也提升起来。

如此来到对岸以后，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向火光集结点，由站立前行，到蹲伏慢走，直至匍匐贴近，俨然一副幽灵行动的架势。

随着距离越来越短，莱恩的位置介乎于滩涂与枯树林之间，竟是绕路而来，比之无名集会更加靠近树林外围。

在这样的面向下，他将胖子与瘦子，以及一群来历不明人士尽收眼底。

只听其中一人低沉有声：“我让你准备的货物都带来了吗？”

“都在这里了，靶眼老大，份量和纯度都按照您的要求严格挑选。”先行下船的瘦子搓着双手谄媚道。

与此同时，从渡舟走下来的胖子默不作声，其憨厚老实的搬运木箱，倒也不多，只有三个而已。

“你，还有你，过去验货……”外号靶眼的家伙指挥两名手下，然后又对瘦子道，“蒂姆，你的忠诚令我满意，水蜥帮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在天亮之前赶回去吧，我可不想让班特林那个老家伙发现你的秘密。”

瘦子，不，是蒂姆道：“您放心，靶眼老大，班特林那个老东西从没有怀疑到我，他知道我最怕死。”

靶眼玩味有声：“是啊，惜命的人最有可能背叛，但是老东西过于自信，认为死亡能恐吓一切，却不明白生不如死的艺术有多美。”

蒂姆哆嗦了一下，语气有些颤抖：“老东西只会威胁，唯有您，您让我畏惧。”

“那是当然，班特林的屠刀早已经卷刃，他不可避免的衰老了……”靶眼嗤笑一声，“曾经的雄狮一旦失去了锐利的獠牙与目光，那么死亡就会如期而至……”

“老大！东西不对！”

这个时候，检查货箱的两名手下突然喊道：“这些朗姆酒不是我们要的货物。”

“什么？！”靶眼惊怒有声，转而将矛头指向蒂姆，“这是怎么回事？！”

蒂姆也是惊怒交加，他将目光转向胖子：“我让你搬的东西怎么会是真正的朗姆酒？！那批上好的货呢？”

胖子挠挠后脑勺，哼哧几声后，含糊道：“唔，最好的酒，朗姆，没错的……”

靶眼看出一点苗头，突然暴喝起来：“蒂姆！！你从哪里找来的白痴！！别告诉我……他把真货和假货弄反了？！！”

蒂姆也是一头冷汗，他之所以选胖子做帮手，除了对方有力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好糊弄。

但是再好糊弄，有些事情也不可明说。

所以在真货的称谓方面，瘦子用“上好的朗姆酒”来表示，为的就是让胖子不多想。

事实上，木箱当中的酒瓶子里根本没有酒，它们都是麻药粉！

“蒂姆……”靶眼阴沉着脸走了过去，四周的火把让他的脸色明暗不定，“我希望这是一个玩笑，对于这种僭越，我可以考虑原谅……”

“但是！这最好只是玩笑！也只能是玩笑！你听到没有！！”

蒂姆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一不小心绊倒在滩涂的石头上面，他只能趴在泥沙当中苦苦哀求：“我，我可以弥补，现在还有时间，我可以赶回去，我会把那批货带回来……”

“时间？”靶眼冷笑出声，瞥视到晨曦隐隐露白，“你恐怕没有时间了。”

蒂姆同样看到了白辉升起，他近乎绝望起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或许…明晚？明晚一定可以！”

靶眼一句话也不说，他朝手下挥了挥手，有一个赤膊袒胸的壮硕打手随即走上前来，露出意义不明的恶笑。

趴在泥沙当中的蒂姆亡魂大冒，拖着屁股不住后退：“等等！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四箱怎么样！五箱！明晚我带六箱过来！求求你了，我真的能带过来！”

“蒂姆，不要哭，我帮你。”不明所以的胖子在这个时候插嘴道，“你们，不要欺负蒂姆，我会揍人。”

“哼哼……”靶眼烦透了眼前的胖子，他对一个手下道，“杀了他！”

一个手持钉棍的打手应声上前：“是！”

“等等！”眼见事态越发严重，蒂姆连滚带爬的跑到胖子面前，对着靶眼不住磕头，“这个蠢猪什么都不懂，对了！还有一个办法，他可以回去，没人会怀疑傻子偷东西，班特林只把他当作牲口。”

“哦？”靶眼狐疑道，“你确定他不会再一次出错？”

蒂姆冷汗直冒，颤颤巍巍的保证起来：“真货的位置除了我就只有他知晓，这一次不会有问题，而且…我，我可以留下来，承担一切后果。”

沉吟片刻，靶眼让手下退后，他则是一步步的来到蒂姆面前。

这道漆黑的影子压盖住了瘦子的灵魂，阴森的牙齿当中，是嗜血的喉舌，他下达了最后通牒：“好吧…好吧，你知道的，蒂姆，我从不让手下失望，既然你做了保证，那么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款待你的。”

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打手就一阵怪笑，蒂姆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靶眼毫不理会，继续道：“机会与惩罚不能相互抵消，你的失误让水蜥帮蒙受损失，为此你必须迎接洗礼，这是规矩。”

“是…是……”蒂姆不敢抬头，目光当中既有怨恨与悲哀，也有无奈和苦楚，“我明白，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