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鉴定中心出来,李东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长叹出声,眉头紧锁。
他的手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心头的沉重。
“凶手下手真够狠的,做到这个份上……看起来像是强烈的私人恩怨。”李东远低声说着,脚步顿了顿,脑海中闪过阿丽亚惨不忍睹的模样。
他伸手解开外套,动作有些急促,像是呼吸不畅一般,外套随手搭在臂上,脸上的沉重却丝毫没有缓解。
陈冰微微摇头,语气冷静:“我不这么认为。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有着明确的象征意图,整个布置过于精心,绝不是一时的情感冲动。”
李东远倚在车门前,微微皱眉,语气里透着几分迟疑:“你的推测……我还是持保留态度。”
陈冰站在对面,语气不急不缓:“人类的行为常常被误读为情感驱动,但在这种案件里,情感只是表象。真正驱动凶手的,是象征意义,是对某种秩序的追求。每一个细节都精心设计,隐含着更大的图景。这不是简单的私人恩怨,而是有预谋、有象征意义的行动。”
李东远微微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行了,别再扯这些了,OK?你那一套哲理,叽里呱啦搞得人脑袋疼。”
陈冰不为所动,淡淡道:“我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自己的本性,不可能因为你而放弃它。”
李东远见陈冰这么顽固,忍不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钻进了车内。
他坐下后,手指刚触到点火开关,忽然转头问道:“昨晚你有睡觉吗?”
陈冰系好安全带,目光平静,声音毫无起伏:“我不睡觉,我只做梦。”
李东远皱眉,盯着他片刻,摇了摇头:“你真是怪人。”
随即他发动引擎,车子在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驶入街道。
办公室内,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气氛显得异常严肃。
主管站在前面,手里攥着今天早上的头版报纸,报纸上的大标题用粗体字描述着“神秘诡异的凶案现场”,几乎占据了半个版面。
照片虽然模糊,但文字渲染得极具煽动性。
主管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语气不悦地说道:“虽然我觉得报纸上写的这些东西挺扯淡,但现在情况有些复杂——局长、媒体、还有教会团体,都把目光聚焦在这件案子上。”
他将报纸甩到桌上,声音压低:“东远,说一下死者的身份和社会关系。”
李东远走上前,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神情凝重。
他转身看了眼身后白板上的资料,目光停留在死者的照片上,缓缓开口:“死者名叫阿丽亚,现年27岁,有几次前科,主要是行窃、持有违禁品以及接客的记录……”
……
中途,他敲了敲白板,语气沉稳:“走访时,所有细节都要留心。不管是路人、毒贩,还是看似无关紧要的人。每一个边边角角都不能放过,可能就藏着我们需要的线索。”
他扫视了一圈同事,沉声问道:“还有问题吗?”
……
会议结束后,李永远和陈冰两人决定再次前往南方进行走访调查。
车子驶入南邦时,已是下午。沿着一条满目疮痍的街道缓缓前行,阳光透过破旧的建筑缝隙,映照出街道上斑驳的痕迹。
墙壁斑驳脱落,见证了多年无人修缮的痕迹,商铺的铁卷门大多紧闭,偶尔有几家勉强开着的店铺,廉价的霓虹灯在白天显得格外刺眼,格格不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灰尘混合的气息,路边散落着杂物,像是无人打理的废墟。
陈冰的目光随着街道两侧扫过,感觉到一种沉闷的颓败。
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前方,一个孤零零站在路边的女孩。
她穿着破旧的衣服,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阳光洒在她瘦小的身躯上,却没能带来丝毫的温暖。
她的眼神空洞茫然,像是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声的等待。
陈冰的思绪被眼前的女孩牵动,想起自己两岁夭折的女儿。
她在他的生命中停留得极短,几乎还未触碰到世间的苦痛便已匆匆离开。
看到女孩无助的身影,他不由得想到,或许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承受这世界的苦难。
想到女儿未曾经历这冰冷的世界,没有在其中挣扎,能够那样平静地走完短暂的一生,反而避开了这世间注定的痛苦与绝望,是否也是种幸运?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留下了一丝说不清的沉重感。
车子进入兴安街,来到了地址所在地。房子外面,正有一名看上去年迈的老太太在门前清扫。
李东远和陈冰下了车,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走向门口。
李东远亮出证件,微微点了点头,礼貌地问道:“您好,我们是刑事调查局的,想了解一下这栋房子曾经住过的一位住户,阿丽亚。”
老太太停下手中的扫帚,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和迟疑。
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阿丽亚……是啊,她住过这里,但一年前就搬走了。”
“我们想了解一下她留下的情况,”李东远继续问道,“您是这里的房东?”
老太太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是的,我是房东太太。”
“能带我们进去看看她住的地方吗?”陈冰接过话,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招呼他们跟着自己走进了房子。
两人随着房东太太,走进了阿丽亚曾经住过的房间。
房间简陋而狭小,下午的阳光透过狭窄的窗户,洒在斑驳的墙壁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似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早已沉寂许久。
“她的房间基本上都清空了,”房东太太一边叹气,一边用手指了指四周,“他走的时候东西也没有搬走,我只把她留下的东西都丢进了仓库里。”
李东远环顾四周,眼神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游走,边走边问道:“她搬走之前,有没有人来找过她?或者她有没有带什么人回家?”
房东太太想了想,摇了摇头:“来找她的……除了她哥哥,偶尔会来看她,其他人倒是很少。”
“她哥哥?”李东远追问道。
“对,她哥哥帕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有时候帮她带些东西。”房东太太回忆道。
陈冰皱着眉头,记下这些信息,并继续追问:“除了她哥哥呢?有没有其他男人来找过她?”
房东太太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什么:“好像是有的……大概搬走前几个月吧,我确实见过一个男人来找过她,不过具体是什么人,我也说不清楚。那男人不太爱说话,也没留下什么印象。”
陈冰捕捉到了这些细节,点了点头,语气低沉:“那男人是什么样子?您还能记得吗?”
房东太太犹豫了一下,眉头微皱:“年纪不算大,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挺高的,戴着帽子,总是很低调,没怎么和我打过招呼。”
陈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房东太太:“您看看,是这个人?他是阿丽亚的前夫。”
房东太太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眉头紧皱,显然在努力回想。
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不太像。这个男人我没见过。那个来找阿丽亚的高个子男人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我没能看清他的样子。”
李东远和陈冰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有了一些线索,但高个子男人的身份仍然模糊,不足以定论。
“好的,”陈冰轻声回应,“您能带我们去仓库看看她留下的东西吗?”
“当然,跟我来。”房东太太点点头,转身领着两人走向屋后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