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和李东远站在曾经的塔妮娅学校废墟旁，风带着几分秋日的寒意，夹杂着些许杂草的清苦味扑面而来。
四周杂草丛生，破败的砖瓦堆积在角落里，铁栏杆锈迹斑斑，斜斜地插在泥土中，随时都会崩塌。
曾经热闹的教室和操场，如今只剩下一片寂静的废墟。
周围的居民告诉他们，92年那场毁灭性的台风将学校彻底摧毁，校舍、档案室和所有记录都在风暴中毁灭殆尽。
李东远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连文件也都毁了，看来这条线索又断了。”
陈冰没有回话，目光定定地看着脚下的废墟，眉头深锁，思绪万千。
自从接手这个案子以来，所有的线索总是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如今唯一与塔妮娅有关的线索也随台风消失，他感到一股无力感压在心头。
明明一切都离得那么近，但却始终无法触及真相。
这种感觉，令人无比焦躁。
两人默默离开废墟，开车回到警局。
办公室里，陈冰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双眼紧盯着手中的“恶魔网”。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用树枝编织成的线条，希望能从中窥探出什么被隐藏的真相。
每当有人走过他的工位，他都浑然不觉。
其他同事不免在一旁议论着。
“这家伙为这案子快入魔了吧？”一个同事低声嘀咕。
另一个同事也附和道：“是啊，每天就这么盯着那个‘恶魔网’，连觉都不睡，整得我都瘆得慌。”
此时此刻，只有李东远理解陈冰。
虽然他看上去比陈冰更乐观，但心底那股无法逃避的焦虑感，却时刻提醒着他，他们还没有接近真相。
李东远走到饮水机旁，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陈冰的桌子上。
“喝点吧，休息一下。”李东远低声劝道。
陈冰这才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透着一丝疲惫与倦意。
他微微点了点头，接过咖啡，没有多言，继续把目光放回那张“恶魔网”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脚步声响起。
李东远和陈冰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主管和特案组的主管一同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
他个头至少有一米九，穿着深色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显得干练而不失威严。
三个人并排站着，主管的表情有些严肃，目光扫过陈冰和李东远，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有新线索吗？”
陈冰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地回答：“还没有，长官。”
主管的目光随即转向中间高个子白人，介绍道：“你们应该认识塔尔牧师吧？他是清迈府慈善事业的负责人，最近这起案子引起了教会的关注。”
塔尔牧师微微一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们，警官。你们的案子已经受到广泛关注，原本安稳的地方现在人心惶惶，艾迪也提到过几次此案的进展，他对此非常关心。”
陈冰打量着这个塔尔牧师，心里闪过一阵莫名的不适。
塔尔牧师的语气虽平和，但话中的暗示却让他觉得被责备了一般，好像案件的迟缓进展是他们的责任。
陈冰见李东远点头哈腰的，不爽地将头撇向一边。
特案组的主管插话道：“我们在考虑成立一个特案小组，专门调查这类反宗教犯罪。”
陈冰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低声道：“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特案组主管显然没有料到陈冰敢如此直白地质疑自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走到陈冰身旁，低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没错，上面已经决定了。”
陈冰感到一股怒火在胸中涌起，他心里清楚，这个特案小组的成立意味着他们的调查将会被边缘化，甚至可能被迫中止。
他们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追查的线索，可能就此落入别人的手中。
“你们要把这个案子交给所谓的‘反宗教犯罪’专案组？”陈冰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塔尔牧师见状，微微扬了扬嘴角，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警官，我只是来提醒你们，这起案件绝不单纯。”
李东远感到空气中的压抑气氛越来越重，他连忙伸手与塔尔牧师握手，勉强笑道：“谢谢，牧师。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塔尔牧师的目光最后落在陈冰身上，慢慢伸出手，等待着他的回应。
陈冰脸色铁青，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敷衍地伸手轻轻碰了碰塔尔的手掌，然后迅速收回，低头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塔尔牧师似乎并不在意，冷笑了一声：“有你们这样敬业的警官，艾迪一定会很高兴的。”
主管见状，连忙跟着塔尔牧师和特案组的主管一同走出办公室。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陈冰和李东远一眼，眼神中满是不悦和不解。
见他们走后，李东远转过头，看着陈冰一脸阴沉的表情，忍不住说道：“你刚刚是怎么回事？非要这么顶撞上级？”
陈冰用力捏了捏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低声骂道：“真他妈的难以置信……反宗教犯罪？去他的，艾迪又是谁？”
办公室里一位同事听到陈冰的话，惊讶地插话：“你连艾迪都不知道？”
李东远替陈冰解释道：“他刚来清迈不久。”
陈冰依旧不甘心，眉头紧锁地问：“谁是艾迪？”
李东远无奈地回头说道：“艾迪·塔尔，清迈府的府尹，跟刚刚那个塔尔牧师是堂兄弟。”
陈冰愣了一下，随后靠回椅子上，喃喃自语道：“那就说得通了。”
另一名同事轻轻摇头，叹道：“陈冰，你惹的可不是小人物，他们有的是手段等着教训你呢。”
陈冰不屑地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冷笑道：“教训我？我看他们不过是一群老母鸡。”
李东远严肃提醒道：“你最好注意点你说的话，别让那群‘母鸡’把你给啄得连眼睛啄没了。”
陈冰丢掉嘴里的烟头，懒得理会李东远到劝告，自顾自地整理着桌上的案件资料，心中对这些冗杂的对话毫无兴趣。
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一名容貌姣好的女人走了进来，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沓文件。
她环顾四周，视线在室内搜寻，最终锁定了李东远，带着些许急切的语气说道：“李警官，我有一份重要的证词，法官特别嘱咐我亲自交给你。”
李东远看见来人是玛丽，心里顿时紧了一下，表情微微僵硬。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下意识地左右瞟了一眼，确认陈冰没注意到自己，才匆忙迎了上去。
他装作不动声色，伸手指了指玛丽手里的文件，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些什么材料？”
玛丽露出一个微笑，手中文件微微抬了抬：“是证词，法官说必须亲自交给你。我想，你可能需要我进一步解释。”
李东远点了点头，故作镇定地说道：“好的，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谈吧。”
说完，他连忙带着玛丽走向门口，动作隐隐透着几分急切，不想引起太多注意。
就在他们走出办公室的瞬间，陈冰的余光瞥见李东远略显慌张的背影，眉头轻轻一皱，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他觉得李东远的举动有些反常，但并没有开口，默默低下头，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当作一切都未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