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人发话,众庖人连忙回道:“都学会了。”
刘瑶点了点头:“下个月,成都将新开十家‘锦江楼’,你们各到一处担当大庖,到时候可得把这手艺学足,别砸了咱们的招牌。”
“殿下放心!”大庖带头表态,“我等定不会辜负殿下厚望。”
刘瑶一摆手:“快把这菜盛出,给太子他们端上去。剩下的食材你们今天全用来练习。”
“喏!”众庖人各持手勺,如同拿起上阵杀敌的武器。
铁锅炒菜,在这个既没发明铁锅,也没发明炒菜的三国时代,简直是对其他烹饪手法的降维打击。
这个时期,人们对食物的常见烹饪方式就是蒸、煮、炮、炙,最多再加上煎、炸。
炊具也无非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的釜,以及相当于蒸锅的甑。
根本没人用过铁锅。
而前世单身三十多年,又嫌弃外卖不健康的刘瑶,早就练出一手好厨艺。
虽比不上正经厨师,但穿越到三国时代还是可以唬住一众庖人。
这口铁锅,乃是专门找铁匠用上等的百炼钢打成,在这个时代可算造价不菲。
因此,刘瑶召集来一帮庖人后,第一件事并不是传授炒菜的技艺,而是如何养好一口铁锅。
比如,铁锅用清水洗净后,必须擦麻油防止生锈。
炒菜时,则只能用木炭作为燃料,以免寻常柴火产生大量的锅底灰。
麻油、木炭虽贵,但铁锅更贵。
刘瑶有信心,靠着铁锅炒菜的独门绝技,他开的十家锦江楼必能成为成都最受欢迎的馆子。
接过仆人递来的巾帕,刘瑶将双手擦净,解下围裙白帽,重新换上藩王的锦袍。
快步返回会客的厅堂,刘瑶让人把滑溜鸡片分给刘璿和霍弋。
刘璿第一眼,就被这道菜明亮的色泽吸引到了。
他伸出竹筷,夹了片鸡肉放在眼前。
还带着几分锅气的鸡片,混杂着蔬菜,葱姜和胡椒的香味,强烈刺激着他的嗅觉。
刘璿被诱得口舌生津,迫不及待将鸡片塞到嘴里。
舌尖一碰到美味,刹那间,咸、鲜的味觉与滑、嫩的触感猛烈碰撞在一起。
刘璿仿佛整根舌头都抽了筋,前所未有的快感让他来不及细细咀嚼,直接将肉片吞入腹中。
“嗯!嗯!嗯!太美味了!”
刘璿不顾身份,连叫了三个好,伸出筷子连忙又夹了一片鸡肉。
霍弋见太子这般放浪,紧紧皱起了眉,决定待会儿要好好劝谏一番,
作为季汉储君,怎能如此不重仪表?
可随着他也夹了口滑溜鸡片,劝谏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就连他霍弋也禁不住要为这道菜竖起大拇指。
“唉,食色,性也。”
霍弋摇了摇头,自我安慰道。
刘璿一口气吃了半盘滑溜鸡片,朝刘瑶这边探出身子:“文枢,你府上庖工的手艺真是绝了!”
他嘿嘿一笑,眨了眨眼:“能否将此人割爱给大哥呀?”
“皇兄若是喜欢吃,不必从我这里挖人。”
刘瑶伸出双手:“下个月我打算在成都开十家‘锦江楼’。每座食肆里,都能做出这般美味的菜。”
“十家食肆?全都是这样的美味?”刘璿两眼直放光。
“到时候,皇兄可从头吃到尾,把这十家锦江楼尝个遍。”
“太好了!到时候,我带着东宫一众官属可都过去捧场,你可得提前给我留好席位。”
“那是当然。”
刘瑶欣然应允。
干餐饮行业,最重要就是得有人气。
这买卖还未开张,大客户就已经订好了。
霍弋见两位皇子讨论的竟是商贾之事,只得低头沉默,眉宇间似有不悦。
刘瑶见状,连忙把话题引到正事上。
“绍先兄,吾有一件军国大事想征询你的意见。”
“哦?”霍弋这才抬起眼皮,“安定王请讲。”
“朝廷明年春天要南征越巂郡之事,绍先兄应该有所耳闻。”
“是该平叛越巂了。”霍弋点了点头,“当年南中各郡叛乱,越巂蛮王高定就是叛军中的一支。”
诸葛亮当年五月渡泸,平定南中,第一个消灭的就是蛮王高定。
霍弋继续讲道:“高定死后,但越巂郡的蛮夷并未彻底归降,他们先后杀害龚禄、焦璜两名太守,使得当地的官员都不敢去治所上任。”
“平叛之事,绍先兄可有良策?”刘瑶欠了欠身。
霍弋略微思索,缓缓道:“若想稳定越巂,乃至整个南中,还须执行丞相生前制定的方略——攻心为上。”
听到此处,一旁作陪的马承心中狂跳不已。
攻心,正是他父亲马谡当年向诸葛亮所献的计策。
只听霍弋接着阐述:“南中路途险阻,用兵不易,想要平定当地蛮夷,不能只依靠武力,要令他们对朝廷归心。”
“何以令其归心?”
“施仁德之政。”
二人一问一答,马承在旁听得频频点头。
霍弋并非在此说大话、说空话。季汉在治理南中的过程中是吃过亏的。
为南抚夷越,先主刘备在南中设立庲降都督一职,是南中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
庲降,即招来、降服之意。
六年前,第三任庲降都督张翼由于不懂收拢民心,让南中再度陷入动乱。
诸葛亮只好让施政更为圆滑的马忠接替张翼。
马忠到任后,恩威并施,安抚蛮夷,迅速让南中重回稳定。
南中的功绩,也让马忠在后世获得了季汉“平安三侯”的美称。
“绍先兄,在平定南中方面,我有不同的看法。”面对霍弋提出的“仁德之政”,刘瑶提出了异议。
“哦?愿闻殿下高见。”霍弋表面说着客气话,心里却有些轻视这位安定王。
攻心、施德政乃是丞相诸葛亮制定的,并且在张翼、马忠两位都督对比执政下,验证过成败的平南方略。
难不成这毫无施政经验的安定王,还能提出什么更加高明的意见?
霍弋久伴太子身旁,深知刘璿是个什么水平。
他认为与太子同年同父所生的刘瑶,也强不到哪儿去。
平南的策略,岂是这少年皇子所能妄议?
碍于身份,以及自己刚刚吃人嘴短,霍弋这才耐着性子,准备听一场狂妄之言。
“打一帮,拉一帮。必须分别对待,不能全用德政。”
刘瑶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犀利起来:“谁是刺头我就打谁。谁可以谈,我就拉谁。”
“怎么打?又怎么谈?”霍弋微微一笑,觉得这不过是恩威并施的老套路,没什么新奇之处。
“打,就要彻底消灭,而谈,则能共享富贵。”
“剿灭那些蛮夷容易,但如何共享富贵?”
“南人爱财,吾便予其金钱。”
霍弋听罢皱了皱眉,暗叹刘瑶简直荒了个大诞。
季汉平定南中,为的就是从南中获取金银牛马,以充当北伐的军费。
这怎么不从南中拿钱,反倒还要给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