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棠离虎，一副年迈样子，原本气宇轩昂的样子完全消失不见。
“蠹虫。”赵成眉头紧皱，满是厌恶。
他猜到了这所谓转生池的真正效用。
将单于本身的躯壳放在池子最深处，借由周遭部族西戎平民的鲜血以及信仰供养。
方才会不论究竟年岁如何，仍有原先那副青年面孔。
就像是一个寄生虫，让宿主对他供养一切。
只不过，要比寄生虫更加凶狠，单于要的，是周遭平民的所有。
魂灵，鲜血，肉体。
赵成将折断棠离虎的四肢，将其抛到下方注视着自己的平民面前。
“噗通。”
肉体坠地声后，那些西戎平民皆是面色惊恐，逃离这肉团。
“你们这些贱民，怎么敢。”
“供奉，把你们悉数供奉给我。”
“贱民！”
……
赵成默默注视着。
没了转生池，本体又被赵成折断四肢，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神祇的眷佑。
棠离虎已经彻底疯狂。
一连串癫狂的诅咒从他口中说出，原本不小心触碰到他身体，抱着孩子在一旁叩首的平民却是逐渐减缓了动作。
好像，没有了原先神祇的眷佑，神祇的转生也和他们没有区别。
只有无尽的咒骂，却没有真正的惩罚。
棠离虎好像没有感受到周遭平民的态度悄无声息发生改变，仍旧是破口大骂。
在他眼中，这些平民只不过是贱民，原来不必在乎，现在更是不必在乎才是。
终于，叩首的平民彻底停止动作，静静看着棠离虎最后的癫狂。
“把孩子，把孩子尽数供奉给我。”
棠离虎嘶声喊道，脑袋转到一旁，直勾勾看着一妇女怀中抱着的女童。
女童被这眼神震慑，嚎啕大哭起来。
“哇，哇。”
抱着她的妇女仍是不敢有丝毫反抗，但她同样也没有顺从棠离虎的言语。
“给我，快给我……”棠离虎还想做最后挣扎。
若是周遭贱民能将所有孩子供奉给他，借着这力量，他仍有逃命的机会。
只要能逃离这里，他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只不过，那些贱民居然没有顺从他。
反而，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高台传出。
“杀了他。”
人群骚动一阵，同样没有动作。
棠离虎疯狂大笑：“他们怎么敢？一帮贱民，怎么敢触碰神祇的转世。”
他不由自主嘲笑起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贱民，一辈子都是贱民，你难道连这个也不懂？”
赵成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为了你们的孩子。”
他当然能轻松杀死已是丧家之犬的棠离虎，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不，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没有亲手染上单于的鲜血，当自己走后，这些孩子的安全没有丝毫保证。
他必须让这些部族的人亲自动手。
“不可能，这帮贱民怎么敢碰我。”棠离虎仍在大笑。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那个女童的哭声却一直存在。
“碰。”一个拳头砸在棠离虎的脸上，他怔然片刻，勃然大怒。
“贱民！贱民！”
见拳头没有用，那个抱着女童的妇女慢慢爬了过来，用手，腿，甚至用牙。
不多时，更多人围了过来。
棠离虎原本怨恨而中气十足的声音逐渐衰微。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这样残忍的手段中。
万民分食。
……
赵成并没有打扰这些平民对棠离虎施以酷刑。
他只是静静感受着棠离虎的气息走向沉寂。
棠离虎不明白，这些平民哪儿来的这等残忍手段，但赵成却是能够理解。
连续不断对孩童十五抽杀，视百姓为猪狗，只会用贱民来称呼他们。
棠离虎就是这样教给他麾下部族的，那自然，他麾下部族在摆脱那盲信后，便会用同样手法对他。
毕竟，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赵成看着棠离虎的头颅被高高举起，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洒下了一颗火种，往后这些幼童算是真正安全了。
西戎丘如此之大，此地又是边陲之地，除了棠离虎之外，很少有单于会来这个地方。
而亲自沾染单于之血后，这些人也不会主动投向其余西戎贵族。
这样就足够了。
赵成感受到棠离虎的气息消散，捡回自己长刀，扭头走向相反方向，准备离去。
此事以了，自己也有了充足收获，现在是时候继续去找秦君了。
不得不说，这西戎之地对自己而言当真算一好地。
仅是杀了一个单于，便能有这等惊喜。
足足五十单位的单于之血，对赵成而言相当于五十头蕴含蛮荒血脉的异兽。
他有些期待，处理完琐事后山海浮图能给他怎样的惊喜。
赵成刚出这营帐，突然感到一股气息从远处疾驰而来。
他抓起长刀飞快迎向那股气息。
不多时，便见一人马皆披重甲的骑士朝着棠离虎营寨冲去。
赵成当头便是一击重劈。
“唏律律。”
骑士见来人，连忙勒住战马，挥矛相迎。
“铛。”
赵成心中暗自惊疑，能挡住自己这一刀，虽说有借助马势的原因，却也定有筑基实力。
但这棠离虎部族，怎么可能有这般强人？
马上骑士却也是暗自心惊，分明大单于说这棠离虎就是个炮灰，怎么营地还能有这种动静？
赵成还想动手，那骑士却是叽里咕噜一阵言语。
“听不懂。”赵成摇了摇头。
见状，骑士换成秦言：“你是新归化的秦人？我奉大单于之命前来，棠离虎现在何处？”
“里面。”赵成刀尖指了指营寨，“不过你不能去。”
见这骑士身上沾染秦人气息，又好像认错人了，他起了几分打探心思。
“自然，自然。”那骑士连连点头，“仪式正到关键时刻，我不会去打扰。”
谁料，骑士口中言语，赵成却一点没听明白。
“大单于口信我便交给你，告辞。”骑士也不继续解释，反而从马褡裢处取出一裁成小块的羊皮，扔给赵成，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神祇注视之地，竟会有真正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