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搏杀

齐亦的长相与他的性格极为不符，是典型的亚洲人相貌，并不锋利，眉毛弯起时，反倒会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可偏偏，在老鼠的眼中，此时的他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md，这个疯子……！

给捉住的老鼠正极速运转着大脑，尤其当它瞧见了齐亦手上闪亮亮的东西后，紧张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它牵动了下嘴角，一边露出了懊悔的表情，一边讪讪道：

“呵呵，瞧，他们真不让人省心，一下没看住，怎么就打起来了，哎呀，偏偏我也没什么办法阻止，毕竟，我只是一只小老鼠而已。”

说完，它羞愧地低下了头，其言辞之诚恳，无不令听者动容，倘若不是齐亦正踩着它的尾巴，那根细长的东西绝对能和之前一样，摇到飞起。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齐亦微勾唇角，淡淡地看着它开口道，仅此一句话，就让老鼠心知多半对面多半是猜到了起因。

遭了……

这次还未等他再辩解，齐亦已经拎着他手里那一……二、三、四、五把刀走了上去。

——这些都是他路过纷乱处顺手捡的，还附赠了两个叉子。

“你‘友情赠送’的，对吧？”

齐亦挥了挥它们，唇角笑容愈发明显，老鼠冷汗不住地流下，眼看着齐亦步步逼近。

“就是不知道它们扎到你自己身上时，会是什么感觉呢？”

齐亦眼底的兴奋不再压抑，眼尾染上了淡淡的红意，看向老鼠的眼神是浓烈的戏谑。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他居然会对这种事情兴奋！

该死，真该死啊！

老鼠的内心疯狂咆哮着，本可以全身而退，而现在不得不面对这个恶魔！

眼瞅着握着刀的手已经被高高举起，老鼠恐惧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决绝。

——绝对不能落在他的手上！

银白的刀光闪过，鲜血飞溅，并非是齐亦手中的刀，而是……老鼠！

先前回收刀叉时，它就带了好几把在身上，如今，它握着其中的一个，朝着自己的尾巴急刺而去！

“啊——”

老鼠忍不住失声尖叫，几乎是同时，被疼痛唤回理智的它丝毫没给断尾一个眼神，转而朝着远离齐亦的方向狂奔。

——只要能挤入混乱的人堆中，他就不信那小子敢在里面大开杀戒！

如果他敢，那么只需要轻微的诱导，就足够能使这个疯小子砍到其他人，冷酷无情的白色机器会将这小子撕成碎——

嚓。

轻微的摩擦声，与摩擦同时出现的，是喷溅到老鼠脸颊旁的滚烫液体，腥气缓缓弥漫开来。

怎么可能……？

巨大的痛觉袭来，老鼠不可置信地扭过了头，印入眼帘的是血红一片的肩膀，和肩膀上若影若现的白光。

右侧巨大的受力使它没能站稳地扑到了地上，当它想要再站起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令它畏惧的身影挡住了它的视线。

老鼠缓缓抬起头，面前的人表情依旧，只不过少了把手上的叉子。

它到哪里去了呢？齐亦点了点老鼠的肩膀，轻笑道：

“真不巧，这个我练过。”

老鼠整个身体都难以遏制地颤抖了起来，它恐惧、它害怕，它……愤怒。

“哈哈哈哈哈——”

老鼠爆发出了一阵尖锐异常的笑声，震得四面都晃了晃，戳在老鼠身上的刀，非但没能阻止老鼠笑声，反而令它更欢了！

“哈哈哈，好好，你们这些愚蠢的、自以为是的人类，真tm以为老子怕你们啊！”

“如果不是那个白色的婆娘，我早就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了！”

“但现在，与其被你这个小崽子折磨老子还不如死在那玩意的利爪下呢！”

老鼠怒吼出声，眼眸中快速染上了血色，本来稀疏的毛发极速膨胀伸长、变得如钢针般锐利。

它冷笑着，裹着这团刺猬球一般的身躯，就朝齐亦撞去！

齐亦眉尖轻挑，侧身躲过，老鼠砸在地上后转瞬滚起。

并没有立刻跟上下一次的攻击，老鼠的小眼睛一转，闪过了不易察觉的狠毒。

“你们几个，过来。”

它对旁边舔血的几个怪物开口道，眼见着那些家伙的视线转移了过来，老鼠咧笑露出了腐烂污浊的黄牙，阴测道，

“把他给我按住。”

“只是按住，不伤了他，那白玩意不会找你们麻烦的，剩下地交给我便是。”

“我会把之后将体验的痛苦，在此刻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他！”

最后这句话，老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那些个被点名的怪物犹豫了一下，考虑到一直是老鼠的能说会道，才能让它们一次次饱了口福，所以这一次，它们选择了听从。

两个极为高大的身影站了出来，或许是老虎和熊模样的家伙，三两步就逼到了齐亦的近前，齐亦并未反抗，任由着两怪把他高高架起。

“哈哈，臭小鬼，你疯啊？接着疯啊？！”

“呵……我的交易，如果不是仗着那家伙的机制，你们连让我提出交易的资格都没有，人类！”

老鼠缓步走上，满意地看着齐亦被吊起，豁出一切后它反倒不急了，冷静下来的大脑就是要把新仇旧恨一并地算了。

“‘你们人类’，完全把自己踢出去了。”齐亦眨了眨眼，忽地盯住了一个奇怪的关键词，问道。

“难道不应该吗？人类既脆弱又可笑，面对自己亲手杀的人，流着泪跪在地上啃食对方的血肉，哦，这场景，真是太滑稽了！”

老鼠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它的胡须随着它的动作上下晃动，嘴角的笑愈发森然也愈发癫狂，

“但我们不会哈，或许曾经会，但现在，我们已经舍弃了一切的旧俗，敢于直面最深处的欲望！也由此，我们才在这无趣的古堡中，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食，它是多么纯粹、美好！食欲就是六欲之根，就是一切的意义啊！”

不知是戳到了哪个点，老鼠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兴奋地挥动起了双手。

一时间，所有的怪物全都挺起了胸膛，双眼冒光，低声轻吼，为自己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而喝彩！

“说得不错。”

齐亦荡了荡悬在半空的腿，没什么情绪地赞叹了一句，这句话也让自我沉浸的老鼠回过了神来，它上下扫视了齐亦一圈，轻嗤道，

“居然这都能理解？你也不愧是人类中的异类了。”

齐亦轻笑，他并没有回应老鼠的话，视线侧过对方的身躯，看向后方，突然意义未明地开口道，

“可惜到头来，你也只看到了这一层。”

“……什么意思？”

老鼠眯起了眼，心底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齐亦的视线缓缓回到了它的身上，他的表情依旧，但这一次，老鼠难得地看出来了，看出了他笑面下，那潜藏的、深切的讥讽，

“有没有一种可能，无止尽的欲望，亦是束缚的一种？”

“……嘘，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