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贾宝玉开了话头，李云暂时压下对林黛玉生气的疑惑，向贾惜春提出了号脉请求。
贾惜春没有拒绝，于是照例手帕遮盖，李云沉下心神，两指搭上手腕。
“近日饮食睡眠如何？”
贾惜春没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眼入画，后者当即上前就要回答，却被李云阻止。
“惜春妹妹，旁人的描述终究没有自己切身体会准确，现在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你自己说。”
贾惜春下意识又要抽手，但和上回一般，又被李云压住，不能动弹。
见对方投来鼓励眼神，贾惜春低下头，轻咬了下嘴唇，轻声道：“比平日吃得多了些，也睡得安稳。”
“嗯，那说明身体在恢复。”
“夜里手脚会冰凉吗？”
“有时候会。”
“具体次数呢？”
贾惜春脸上露出回忆表情，半晌，才不确定道：“隔两三日便会冷一次。”
“嗯，不算太严重，每日睡前用艾叶、花椒和生姜泡脚，就可以慢慢恢复。”
实际上状况挺严重的，但李云知道说重了，反倒会加重贾惜春忧心，于病情不利。
“这些东西我那正好多的是，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给你。”
随即不待贾惜春拒绝，继续问道：“我送你的话本，还中看吗？”
贾探春这时候总算羞意褪去，插话道：“刚刚我们还讨论李哥哥你那话本里，怎么那么多狐狸精呢，就不能是其他妖精吗？”
李云闻言笑道：“因为狐狸好看啊，你见过癞蛤蟆吗？”
贾探春摇了摇头，道：“我只在画上见过青蛙，听别人说，癞蛤蟆背上有很多疙瘩，长得很丑。”
“就是这个道理，你想想话本上如果写她是十万大山群妖中的第一美人，修为高绝，天真纯洁，然后她的原身是一只癞蛤蟆精。”
不用再多言，四女便都明白李云的意思。
“你们没见过癞蛤蟆，可以换成野猪，山鸡或是麻鸭。”
随着李云的话出口，四女不由在脑海中产生联想，顿时表情都古怪起来，更别说屋内有些还见过癞蛤蟆长什么模样的丫鬟。
随着贾探春第一个笑出声来，众女都纷纷掩口止不住笑。
“这么一说，果然还是狐狸精最好。”
“话虽如此，但其实这些都是人赋予动物的秉性，如果真有妖，狐狸精不一定美丽妩媚，蛤蟆精也不一定就丑陋邪恶，俗话说相由心生，却不能全然信之。”
四女闻言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李云也不想将话题引到哲学思考上，当即聊起了轻松的话题。
临走前叮嘱贾惜春注意事项后，又和入画说了夜间泡脚的用药量，并特别叮嘱要用低于体温一丁点的温水浸泡，才能活络气血。
随后李云便同林黛玉一道离开，去了碧纱橱。
屋内两人落座，紫鹃便去倒茶，林黛玉这会子也不装了，单手支着下巴，盯着李云。
“我道兄长只记得二姐姐，三妹妹和四妹妹，早把我抛之脑后了呢。”
李云闻言，当即表情夸张道：“好没良心，我怎么把你抛之脑后了，把我送你的话本还我，从此撂过手，不跟你好了。”
故意装怪的表现让林黛玉忍不住笑了下，随即立刻板着脸，嗔道：“谁跟你好了，紫鹃，把他的东西还他，我还不稀罕呢。”
刚端来茶的紫鹃闻言无奈叹了口气，真去拿了，你又该生我的气了。
不过到底是自家姑娘，紫鹃只能看向李云。
“何苦这般惹姑娘生气，兄长应该爱护妹妹才是。”
之前在含芳阁，李云也想明白林黛玉为何不待见他，于是顺着紫鹃的话道：“不是我不想来多看看她，我现在补了南城兵马司指挥使的缺，有公务在身，先前繁忙，今日休沐，才得空过来。”
林黛玉闻言奇道：“兄长何时入了朝堂？”
“就是上次来看过你后没几日，至今已经一月有余。”
听闻是公事拖累，林黛玉也不生气了，转而关心道：“定是极为辛苦。”
她却是对李云十二岁为官，半点都不惊讶，紫鹃亦是如此。
在她们心中，李云有那般本事，入朝为官是件很正常的事。
“刚开始挺辛苦，最近事情理顺了，就轻松多了。”
“兄长，虽然我不知官场之事，但小时候时常见爹爹为此愁眉不展……”
说着林黛玉触景生情，眼眶微红，李云赶忙宽慰道：“在我离开扬州前，林伯父公务上已经轻松许多，加上他身体康复，处理起来更是得心应手，林妹妹不必忧心。”
“常言道报喜不报忧，兄长莫哄我。”
“放心吧，真有事，我还能这么悠闲坐在这里不成？”
林黛玉闻言，心中顿时松快许多，重复笑颜。
“对了，最近有在吃燕窝吗？”
“按照兄长的吩咐，每五日一次，已经吃两次了。”
“让我号脉看看。”
“才吃两次，哪有那么快见效的。”
话虽如此，林黛玉还是将手腕伸了过来。
“基本与此前一致，不过没恶化就是好事，切记像之前那般突然心伤，要尽量避免，有什么委屈，尽管写信让人带给我。”
“知道了。”
随即李云给林黛玉说了些南城趣事，让小姑娘眼中满是向往之色。
但也仅仅是向往，她十分清楚，就算求得贾母放行，她也接触不到李云口中那些在贾母看来，低俗不雅的趣事，索性不去纠结。
正聊着，林黛玉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语气揶揄道：“兄长，你猜猜宝玉为什么被二舅舅送去学堂读书？”
这语气……莫非与我有关？
话说贾政是工部员外郎，上次他去工部对接垃圾处理厂的事，也不知道见到他没有，或许见到了，但也不认识。
“为兄实在不知，林妹妹直接告诉我吧。”
“真没意思，这事我还是听紫鹃说的呢。”
见提到她，紫鹃便上前解释道：“我也是听一些婆子们说的，前些日子，老爷突然回来，就喊了宝二爷去书房问书，然后就听老爷训斥宝二爷，说一般大的人，他整日就只在后院顽闹，别人却已经入朝为官，顶门立户。”
原来他不知不觉中，成了贾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李云有些哭笑不得道：“原来如此，政老爷也是望子成龙，一片好意，只是难为贾兄弟了。”
随即他看向幸灾乐祸表情的林黛玉，一眼就看出她的坏心思。
“你可别把这事告诉贾兄弟，不然他该恼我了。”
“在兄长眼里，我就是爱告状的小人？”
曾经在网上高强度冲浪的李云岂会怕这种话，随口便道：“林妹妹你也不高呀。”
林黛玉瞬间涨红了脸，拿手绢丢向李云
李云哈哈一笑躲过，退出几步开外，拱手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没要留我吃饭的意思，为兄先走一步。”
语罢，李云便撩开纱帘，快步离开，徒留屋内被紫鹃拦住安慰的林黛玉。
“姑娘，你明知道他故意逗你，何苦气自己？”
“明明是他的不是，紫鹃你倒说我？”
紫鹃心下无奈，只能道：“肯定是他的错，下次他再来，我和雪雁挡在门外，不让他进来。”
“这还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