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薛蝌来访

薛家二房薛文,是个好乐的,以做生意为名,早年间带着一大家子走南闯北,游荡海内外,天下十亭,走了得有五、六亭。

这在古代是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可惜薛文近些年来,身体越发不好,重病缠身,已出不得远门。

薛姨妈的信,很快就送到了薛家二房宅院,递到了薛文面前。

书房中,薛文坐在书桌前,身上披着厚厚的鸭绒毯子,手里捧着精致的红泥手炉暖手。

同时屋内的四角兽口铜炉中的炭火也烧得很旺,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烟气蒸腾,檀香四溢。

他今日的精神还不错,一旁一名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年,正在专心磨墨。

这是他的长子,薛蝌,也是薛蟠和薛宝钗的堂弟。

“父亲,墨磨好了。”

“嗯。”

放下手中的手炉,薛文拿出一张新的信纸,提笔开始书写。

第一封信是给薛姨妈的回信,民籍的事,他应下了,会妥善处理。

第二封信则是给薛家手下一个办事稳妥的老掌柜,让他来办这件事。

如今天下各大世家兼并土地和隐户情况严重,入户之事,历来审理都不严格,基本上只要说得过去,都能办理妥当。

那李云的说辞,在他看来,再简单不过。

至于此事中的是非曲直,信上没写,他也没兴趣知道。

大房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而这个冬天,让他越发感觉身体大不如前,恐步大哥的后尘。

他现在第一要紧的事,就是让薛蝌成材,能撑得起家业,庇护家人。

写下最后一个字,薛文咳嗽了几声,薛蝌连忙上前为其轻揉胸膛顺气。

“蝌儿,这封信你亲自送去,最好是见一见那李云,看看是个什么人,到时候你就说……”

到底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薛文最后还是心软,担心此事会给薛家埋下什么灾祸。

“是,父亲。”

取了给薛姨妈的回信,得了嘱咐的薛蝌当即带人离开。

薛家的伙食很不错,李云吃了个痛快,再美美睡了一觉,次日一早,便在院中练拳。

至于昨日信誓旦旦会来一起晨练的薛蟠,踪影全无。

他也不在意,本来他也没觉得薛蟠会来。

不过薛蟠没来,另一个人倒是来了,那就是黄亮。

黄亮远远听到院中李云正在练拳的动静,十分识趣的在院外等候。

不多时,院内传来李云的声音,黄亮方才进入。

“李少侠。”

黄亮率先抱拳行礼,李云回了一礼后,拿起桌上水壶,倒了两杯,递了一杯过去。

“有事吗?”

黄亮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下道:“在下来是为了感谢昨日李少侠手下留情。”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见黄亮行为有些拘谨,李云心知他还有话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挑明道:“有事不妨直说。”

“那在下就僭越了,敢问李少侠,这世上真有真气之说吗?”

果然是因为那个脚印的事。

可惜啊,炁这东西,当世应该只有他会。

“或许世上真的有吧,你来此若是为了那个脚印的事,我只能告诉你,那是技巧与力量的结合,是一种高明的发力技巧,但有些事,不可强求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黄亮闻言脸色接连变化,最后居然直接单膝跪地,抱拳道:“李少侠,在下苦练多年,武道一途不得寸进,还望垂怜,在下愿鞍前马后,只求您能收下我。”

李云避开黄亮正面,直言道:“昨日与你交手,我已经发现你武道天赋有限,所以我之前告诉你不可强求,不是不愿教你,而是教不了。”

黄亮闻言如遭雷击,当场呆愣。

半晌,回过神来的黄亮不死心道:“真就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如果黄亮想修炼炁,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但如果只求武道突破,倒未必没有办法。

一种是他脑海中,破军门传承的炼体秘药。

一种是他耗费炁,亲自为黄亮淬炼肉体。

但他为什么要帮黄亮,随便一个人跪地相求,难道他就要答应吗。

“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我明白了。”

黄亮一脸苦涩起身离开,离开李云所在院子,却是正好遇上薛蟠和薛蝌。

“黄亮,你怎么在这?”

黄亮心中一惊,赶忙收敛沮丧表情。

“我来多谢李少侠昨日手下留情。”

“呵,这事啊,你是该谢谢他,不然你这废物,早就被打死了。”

“是。”

薛蟠没有刻意羞辱黄亮的意思,他一向如此,言语傲慢。

黄亮也知道他的德性,所以并没在意,随后薛蟠就领着薛蝌继续朝前走。

李云这边刚打第二遍拳法,薛蟠大嗓门就嚷嚷着进来了。

他可没黄亮那么自觉,李云只能中断拳法,出院相迎。

“薛蟠,这位是?”

“这是我堂弟薛蝌,你那事就是我二叔帮忙办,他说要来和你谈些事,我就带他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是来探他底细,又或者是消除隐患。

头戴暖玉冠,身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腰间系一条墨色带,五官俊秀斯文,文质彬彬,却是比薛蟠更像薛宝钗的兄弟。

“李少侠。”

薛蝌拱手行礼,李云回了个抱拳礼,随后请二人坐下。

不过薛蟠却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留下两人,独自离开。

薛蝌对此只能无奈一笑,但这也方便他等下问话。

“李少侠,我父亲让我问你几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入户时,这些信息都要记录。”

“没什么不能说的,你问吧。”

“嗯,李少侠,请问你师父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李守成,江南人士。”

李守成是上个世界他师父的名字,也的确是江南人,所以这话他说得理直气壮。

“令师当初遇到李少侠,是在金陵?”

“那倒不是,听师父说,他是在扬州捡到的我,后来带着我辗转到了灵台山安顿下来。”

这话则半真半假,当初李守成的确在扬州捡到的他,只不过是在上一个世界。

之所以不说是在金陵附近被捡到,是因为江南天高皇帝远,如今世道,距离京城越远,朝廷管辖力度就越低,他的谎言就越难查证。

“令师是江南人,怎会到金陵隐居?”

“这我就不清楚了,师父很少提及他捡到我之前的事,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是在下唐突。”

接着薛蝌又问了几个旁敲侧击他来历的问题,听那复述一般的口吻,想也知道是他爹借他的口问话。

李云自问不是什么智者,遵循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原则,紧咬关键点不放,其余都以师父没说推脱。

一番交谈下来,薛蝌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捞到,无奈只能告辞。

“此事父亲已经交托妥善之人去办,李少侠且等些时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就多谢了。”

送走薛蝌后,李云继续被迫中断的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