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间奔袭

李云领了牌子离开,吴玖关上门,返回低声道:“老爷,黄老先生那有消息了。”

吴玖深恨林如海中毒一事,所以投注了大量顶尖暗探彻查此事。

二十多日的努力,如今总算有了结果。

林如海这段时间都忙得快忘了这事,此时听吴玖提起,脸色一沉,幽幽道:“说吧。”

“黄老先生膝下无子,早些年收了个养子,一直养在苏州,这事里面有齐家和彭家的影子……”

吴玖停顿了下,继续道:“他与夫人之事,经查明,并无瓜葛。”

林如海听后,久久无言,吴玖保持躬身姿势,一动不动静静等候。

“黄老先生早年对林家有恩,不要动他,从此恩怨两清,但明面上,一切照旧,把人都撤回来。”

虽然心中很是不甘,但吴玖还是收拾心情,沉声应下。

“目前我们主要在收集张家和周家的罪证,要不要……”

“不必,按原计划进行。”

“是。”

吴玖口中的两家盐商,在八大盐商中,张家势力排行最末,周家行事最为嚣张,相对而言,收集这两家罪证也更容易。

林如海之前和李云说的扳倒八大盐商中的一半,是诸事顺利,大获全胜的结果。

他和柳子辉定的目标,实际上最低限度只是扳倒张家,重创周家,波及其他六家。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因为他们积蓄的力量不够,此次皆因林如海身体突然转危为安,可以借助命不久矣的假象行事,机会千载难逢。

其次就是八大盐商曾经耗费巨资,数次接待过太上皇下江南,花费银两数百万之巨。

眼下太上皇虽然在不断过渡权力给永宁帝,但手中仍旧掌握大量实权。

八大盐商靠巨额钱财结下的这份香火情,让他们必须顾忌太上皇的颜面。

太上皇难道真不知道八大盐商垄断盐业的危害吗?

不,他知道,但他不想承认,因为银子花得太爽了!

“希望这次能一举打开局面,省却十年之功,至于最终能取得多大成果,就看李云能折腾到什么地步了。”

“老爷,要不要老奴去提醒一下。”

林如海闻言动作一顿,侧头瞥了一眼吴玖,双眼微眯。

多年服侍林如海,只这一眼,吴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跪下请罪。

“老奴失言,请老爷责罚。”

见吴玖如此,多年主仆之情,林如海并未追究,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引导嫌疑,解释道:“他才多少岁,这些事情本该我们来做,却要一个少年为之搏命,老夫深感惭愧,方才感叹,也只不过是叹这世道艰难罢了。”

当初初见时,林如海感激李云救助之恩,又得知他武力过人,加上碰巧与义公帮结怨。

他存了一些利用的心思,不过也只想着剿灭义公帮,开个头后,就将他保护在衙门里,待体内余毒祛除,就送他出扬州这个是非之地。

但这段时日接触下来,发现其是个可造之材,并且对很多事情,有着独到的解读角度,让他都受益良多。

林如海不知道那些都是李云站在后世思想巨人肩膀上的言论,只认为这是一个天生灵秀的孩子。

于是起了培养的心思,之后李云行事表现出的各种优良品质,单以这个年纪论,更让他感到有些惊艳。

加上他膝下无子,已成心病,所以那日让他改口称伯父,他心中已经隐隐将李云当作义子对待。

“无心之过罢了,快起来,后面的事不能出半点差错,还得你多操劳。”

说着林如海上前将吴玖扶起。

“老奴必将事情办得万无一失。”

“嗯,去吧。”

吴玖离开后,在走廊拐角处犹豫了一会儿,找人唤来张元。

他全身心系在林如海身上,一路走来,知道他为了盐政改革,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既然老爷不愿意,那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当,他之后自去给李云磕头赔罪,如若有失,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九爷。”

“你去给李公子带句话,一定要快,要最快。”

张元听得不明所以,但这些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应了声后,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紫藤居中,刚回来不久,正在试穿盐丁服的李云,就收到了这条传讯。

“我知道了,辛苦了。”

张元点头后离开,李云则是思考吴玖为什么给他带这句话。

之前林如海全程是以轻松口吻交代他要做的事,和之前扫灭江湖帮派差不多。

只不过一个是扫灭帮派人士,一个是扫灭做私盐生意的盐商手下养的亡命徒。

之前的行动,也说了要快,但扫灭江湖帮派,最主要的作用,是蒙蔽八大盐商的眼睛,堵住他们的耳朵,让他们发现不了底下小盐商的变故。

这回要快……

对了!林如海说过,这次的行动,收尾掩护的不是县衙等官面力量,而是他们暗中收复的其他小盐商。

换个概念思考,他相当于是这些盐商的打手,去扫灭他们的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没了,空出来的盐业份额,岂不是就到了他们手中。

所以他在八大盐商反应过来前,扫灭的小私盐贩子越多,林如海手下盐商就能获得更多的盐,这场战役就越有把握取胜。

想明白这一切后,李云舔了舔略有些干燥的嘴唇,眼帘低垂,眼中闪烁危险光芒。

“所以是能大开杀戒了?”

走私盐是死罪,江湖帮派人士中还有大部分有活路,他们就只有死。

所以只要拿到罪证,和不杀关键人物,其他人,都可杀。

是这个道理吧。

智已算尽,接下来就看谁力高一筹。

李云本以为翌日一早,就开始行动,不料等了一个白天都没动静,直到夜深人静,张元悄悄来到紫藤居。

“李公子,九爷让我送你出城,城外会有人接应你。”

“终于来了,走。”

两人悄悄离开扬州城,然后在西城门守城官的掩护下,李云悄悄出城,与城外接应的人汇合,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离开扬州城三里外,一处小山包后,一行人与大部队汇合,这里还停了一大群马。

为首一人国字脸,瞎了只右眼,一见到李云,立刻迎了上来。

“您就是以一敌百的李公子吧,在下郑宏宇。”

“是我,任务细节路上说,时间紧迫,一刻不得耽搁。”

郑宏宇本还想寒暄两句,闻言立刻招呼众人上马。

他本担心李云马术,结果发现自己是杞人忧天,当即在前方领路。

“郑宏宇,这次我们的目标有哪些?”

郑宏宇闻言,语速极快道:“这次大人们给我们列了个单子,最前头几页,都是容易得手……”

“停。”

“怎么了?”

“不容易得手的多吗?是什么原因?”

“不少,单子上三分之二都是,难得手的原因就是他们人多,有的地方,人数甚至能达到两百。”

“最多的也就两百?”

郑宏宇闻言一愣,接着语气古怪道:“是的,最多的就两百人。”

“我来之前,你们规划好路线了吧?”

“是的,我们把好得手的地方串了起来,顺利的话,大概一个月时间,就能全部走完。”

“绕了不少路吧?”

郑宏宇越听越觉古怪,这李公子什么意思?

“是的,但这是为了饶过一些棘手的地方,避免打草惊蛇。”

“如果不绕过这些难啃的骨头,将他们全部串连,你们的人能不能做到在我解决他们后,不走漏任何风声?”

“李公子,我知道您勇武过人,但是……”

“我只问你,能不能做到?”

李云猛地侧头看向郑宏宇,眼中的锐利让他心惊胆战。

那是一种好似被天敌盯住的绝望感觉,让他呼吸不畅。

虽然李云眼神很吓人,但常理来说,不可能让一看就不是善茬的郑宏宇吓成这样。

这是因为李云运用了破军门眼神震慑敌人的秘术,才达到这个效果。

郑宏宇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干涩道:“能。”

“那就行,重新规划路线吧。”

李云重新看向前方,视线移开瞬间,身旁立刻传来郑宏宇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