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只有李云和阿古达木两人,一坐一站,帐外也没有人在近处。
“阿古达木,说说吧,你为何要帮我?”
阿古达木依旧恭敬,躬身一礼后,方才缓缓回答道:“尊敬的大人,从见到您隔空轰翻疾驰的骏马,我就明白,您对于整个西西可雅部而言,是不可战胜的强者。”
“而仁慈的您没有杀死冒犯您的人,我便大胆猜测,大人应该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所以无论大人承不承认,对西西可雅部,对我而言,您都是长生天座下的天神卫士。”
李云盯着阿古达木古波不惊的眼眸,曲臂撑住下巴,另一只手手指轻叩桌面,没有言语。
果然是个聪明人。
阿古达木眼界格局或许不大,但在生存环境恶劣的草原上,能维持一个部族,即使是西西可雅这种小部族的族长,也有着常人不及的生存智慧。
要搞宗教那一套,狂信徒是最好的属下,但像阿古达木这种清醒人,却也必不可少。
有利有弊,就看他如何取舍平衡。
“阿古达木,喀尔喀部平日对你们这些小部族如何?”
阿古达木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之色,随即苦笑道:“在黄金家族的贵族眼中,我等皆是下等人,还不如他们圈养的牛羊高贵。”
“那你们愤怒吗,甘心吗?”
阿古达木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跪伏在地上,五体投地,久久不曾起身。
这臣服的一跪就是他的回答,阿古达木知道,虽然李云问了,但这个问题,对西西可雅部而言,从来没有第二个答案。
不知为何,李云看着跪伏在地的阿古达木,心中涌出一股悲凉之意。
虽然不尽相同,但他出走开原城时的无奈,和此时的阿古达木何其相似。
“我只需要骑兵,其余人自行找地方躲避战争。”
“遵命。”
从西西可雅部营地离开,李云有了第一支骑兵队伍,一共四十三人,其中有阿古达木的两个儿子。
他一共三个儿子,跟随而来的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只留下了最小的三子,以表他的忠心。
草原人从小骑马射箭,马术箭术精通,只不过作为小部族,阵列冲锋,令行禁止方面,让李云不甚满意。
但现在也没有时间训练,只能凑合用,让他们记住前进,撤退,迂回等简单指令。
最重要的就是尽量跟着他,跟上他,以他为行动基准。
从阿古达木口中,李云获得了更详细的情报,此次跟随喀尔喀部而来的其他部族,除了西西可雅部外,共有二十七支,兵力从两百到八百不等,大部分和他们一样,骑兵只占其中五分之一的数量。
喀尔喀部此次共有一万五千人来犯,光骑兵就有五千,算上这些小部族的骑兵,加上骑兵配备的乘马无甲辅兵,可达上万之数。
当然这一万骑兵不会扎堆在某片区域,而是分散成数股劫掠边境村落。
这其中小部族兵马会被派去抵御大顺兵马,喀尔喀部兵马则先行劫掠。
如果能将喀尔喀部这一万五千人覆灭,必将元气大伤,几年都无法再犯辽东边境,甚至有小概率被科尔沁部和察哈尔部吞并的危险。
西西可雅部营地在战线最边缘右侧,李云一路向左,以燎原之势,侵吞沿途小部族兵马,壮大己身。
部分在他展露先天之炁后果断臣服,但也有看不清形势的人,选择抵抗,然后被血腥镇压。
这个过程中,李云放下所有怜悯之心,以最决绝的态度,将反抗所部全员杀尽。
数日后,李云所率领的骑兵部队,已有两千余人。
因为他的速度太快,加上臣服部族为了自保,杀死喀尔喀部派来的传令兵,然后转移躲藏,导致喀尔喀部直到现在,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就是通讯落后的弊端,敌人速度如果足够快,很多时候直到兵临城下,才会突然惊觉。
而在此之前,喀尔喀部已经傲慢的派出了过半兵力赶赴开原城方向边境,大帐之中,只有不到七千人的守军,骑兵更是只有一千。
两千对七千,人数依然悬殊,但对李云而言,足够了。
呜——呜呜——呜!
悠长浑沉的号角长鸣,天地肃杀。
大营中的守军蜂拥而出,在营帐外结成防御阵型。
实际战场双方相隔距离,远没有影视剧中离得那般远,前排士卒,如果都是步兵,甚至可以清晰看见对方的样貌。
骑兵需要冲锋距离,所以会远一些,但也不会太远,此刻李云部就距离敌军百丈左右。
而喀尔喀部留守的一千骑兵,则从侧面绕出,五百一部,迂回至李云骑兵队伍左右两侧,隔着一里距离,虎视眈眈。
一旦李云率骑兵冲击大营,他们就会伺机而动,从侧翼插入,将这支散乱的骑兵队伍前后切割开来。
喀尔喀部骑兵战马马力优于小部族战马,想先歼灭骑兵是不可能的,此战胜利的唯一机会,只有冲击步兵阵营,一直冲到苏勒德,也就是大纛(dao)所在的中军。
远处军中的那面大纛牙旗,样式类似代表成吉思汗的九斿白纛,这说明坐镇之人,很可能是喀尔喀部王族中人。
“列阵,准备冲锋!”
破军槊高高举起,来自各部躁动不安的骑兵们压下心中惊惧,以最快速度列好冲锋箭矢阵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军阵前,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
李云身旁拥着各部族跟随的主事人,他们齐齐看向了最前方出列的这个少年郎,布满血丝的眼眸透着复杂心绪,还带着一丝丝疯狂。
“诸位,我将为箭头,跟紧我,我不倒,冲锋不止!”
一个眼神递去,最先跟随他的阿古达木的大儿子拿起了腰间号角,吹响了冲锋号。
随着冲锋号角响起,传遍全军,敌军阵中,沉闷的战鼓声也雷鸣般响起,军阵士卒齐声发出响彻天地的怒吼声。
声浪压来,眼见不少人面露胆怯之色,李云深知不能耽搁,高扬破军槊,用炁扩大声音,发出怒吼。
“随我——杀!”
紫电一声长嘶,扬蹄冲锋在前,身后两千骑兵,纷纷大吼着宣泄心中的恐惧、愤怒,一起发动在内行人看来,拙劣不堪的集体冲锋。
此刻他们唯一可以仪仗的,除了李云,就只剩勇气。
两侧骑兵开始短距离迂回靠近,蓄势待发。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冲锋,他们在等李云骑兵部队陷入步兵前阵泥潭,失去机动性的那一刻。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正确战术,只是两部骑兵将领低估了李云能起到的作用。
一百五十步开外,步兵后方弓箭手开始抛射,箭如雨下,不少骑兵中箭落马。
但箭雨只有一波射击机会,紧接着步兵前阵齐喝一声,长矛纷纷竖起,宛如一片荆棘林。
距离步兵前阵百米内,转瞬即逝的距离,李云拿起了悬挂紫电左侧的一根长矛,先天之炁狂暴运转,猛地投掷而出。
而这样的长矛,李云此战携带了十支。
连续十次投掷,左臂几近麻木,但李云面上不显丝毫颓势,双眼紧盯着飞出的长矛。
宛如大型弩机射出的弩箭,而李云全力投掷的长矛威力更甚,更密集。
步兵视线中根本没有长矛影子,只感觉劲风扑面,身体就已经被洞穿。
十支长矛硬生生破开一个可供三马平行的缺口。
然后不待其余步兵反应,填补空缺,没了长矛重量压制的紫电,全速载着李云,从缺口处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