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董大夫的过往

“董掌柜年事已高,再加上身体已经有所透支,即使后面弥补回来,却是无法完全。”

陈鸣看着昏睡过去的董大夫,心情也是颇为沉重。

果然如陈鸣猜想,解药的人体实验就印在了董大夫自己的身上。

还真是胆大,把具有毒性的血液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幸亏是血型不排斥,否则,供血者红细胞上的凝集原和受血者血液中的凝集素会发生凝集反应,阻碍血液循环。

即时,药效没试着,反而还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那,那董爷爷...”

陈历握紧了小手,这一刻,他真的有种无力感。

“我的气血仅能维持他一时的活跃,锅炉已坏,增添再多的柴火最终也只会熄灭。”

陈鸣抱过陈历,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是陈历必须去面对的,无法逃避。

“唉,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只能说,顺其自然吧。”

李老头叹了口气,董大夫这些天的作为,众人皆知。

不过,他却是在董大夫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当中,看出了一种向死的意愿。

“救救她,救救我妻子...”

“神医,你出来,我妻子为什么没有醒!!”

一个邋遢的男人跪在地上哀求。

“你妻子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还能苏醒!”

铜皮弟子怜悯的说了句。

“你骗人,我妻子还活着,你们,对,就是你们!”

“庸医,什么狗屁神医,都是骗人的!!”

“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妻子!”

邋遢男人双目赤红,扔下死去的内人就朝着大门口横冲直撞。

“干什么,站住,这儿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铜皮弟子拦住男人,大声呵斥。

沸沸扬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陈鸣眉头一皱,率先走出了门。

“闹什么闹,发生什么事了!”

陈鸣的说话声并不大,但穿透力却让门外的人都看向了他。

“师兄,那人怀中的女子早就死了,可他却认为是我们救治不力。”

铜皮弟子愤愤不平地说。

“哦,原来如此,所以——”

陈鸣来到了邋遢男人的身边。

“你是来找茬的?”

陈鸣看着男人,语气平淡,眼神冰冷。

“你,你想干什么,打我?”

“你来打啊,就是你们制作出来的药,吃死了人,还不让人说,有没有天理!”

邋遢男人先是后退了一步,紧接着神情激动,说着就瞪了回去。

“不会吧,这药还能吃死人?”

“这,不吃的话,我那妻儿...”

“等等看,别急,万一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发个病财,遭殃的可是我们!”

“什么胡话,我父亲都要死了,害怕你这药?”

“疯了吧,明明董大夫根本没有收取一分钱,丧良心的!”

...

“唉,天理,这年头,你觉得天理能帮你什么?”

“健康、富裕,还是让你幸福美满?”

“打你?”

“不不不,我怎么能打人呢?”

陈鸣露出微笑,单手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唔...你...放手...放!!”

邋遢男人的脸色猛地一变,脖颈上的青筋都能看的仔细。

他用力掰扯着陈鸣的手臂,可是不管怎么生拉硬拽,都留不下一点痕迹。

“作为一个丈夫,深爱自己的妻子这很正常。”

“但,随意将她的尸身放置于地,你觉得,这样的做法,符合一个痴情种的形象吗?”

陈鸣逐渐弯曲五指,那种半窒未窒感,让得邋遢男人差点翻出了白眼。

“错...不敢...”

“有人...马大夫...”

男人断断续续地说,陈鸣听了两句,立马就知晓了眼前此人是受到了别人的挑唆。

又或者,是给予了什么好处。

“马大夫?”

“坊市姓马的大夫好像并不是很多,谢了,黄泉路上,他会和你一起做伴!”

陈鸣肌肉一紧,只听咔嚓一声,邋遢男人的脖子瞬间就产生了多处断裂,恰似被分开,严重变形。

“将女人好生安葬,男人丢了喂狗。”

“另外,查一查这个所谓的马大夫到底是谁,找到他,杀了他!”

陈鸣擦了擦手上的污渍,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和厌恶。

有些人值得救,而有些人,唯有一杀!

“是!”

铜皮弟子答应的爽快,说完就向着其他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几人告退,行动很是匆匆。

“大哥,董爷爷醒了!”

屋内的陈历跑出,陈鸣见状,赶快跨门而入,重新回到了床边。

“掌柜的,感觉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陈鸣看着气喘吁吁的董大夫,轻声地询问。

“麻烦你了,我只是累着,睡一会儿就好。”

董大夫靠在床头板上,稍有怠倦的说。

“董爷爷,您一定要好起来!”

“草丹的生产交给其他人就好,不需要您操心。”

“你说过,我的理论知识还不够牢固。

“《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还有很多很多医书我都还没有看完!”

“你不是说要看着我长大吗?”

“你不能骗人!”

陈历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

“乖,爷爷不骗你,会陪着你的!”

董大夫摸了摸陈历的脸庞,强忍着倦怠露出了一抹微笑。

“当年,怀春县陷入战乱,不得已,我们一家人都向着南方迁徙。”

“才出城门没多久,就遇上了一伙匪兵,是张铁匠拦下了他们,掩护了我,以及我的夫人和孩儿。”

董大夫回忆着,他的视线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刀光剑影的日子。

“这就是你让我去永安县带句话的原因?”

“他还活着?”

陈鸣想到了一开始董大夫的要求。

“虽然他是永安县人士,但他定居是在怀春县。”

“我记得,他说过,掩护我们离开之后,他就会回到自己的家乡——永安。”

“想来,他应该还在经营着铁匠铺吧。”

董大夫看向陈鸣,也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后面呢?”

“后面发生了什么?”

陈鸣的心底已经对故事的走向有了一定的预期。

“逃亡的路上,儿子病死,我的夫人,也在这之后,一同随了去。”

“原本,我也没打算活着,可我不能!”

“一身的医学如若无法传承下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列祖列宗?”

“那么我这一路的艰辛,岂不是到头来全都白费?”

董大夫粗着声音,些许沙哑,他似乎是撑着一口气,尽可能的多说一些话。

“所以,陈历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陈鸣悲怜的看着董大夫,大概是因为小弟的年岁和他死去的孩子相差不大。

“兴许吧!”

“我死后,你就把我...埋在槐水,埋在槐水的松溪附近,能让我看得见...故乡的位置,足矣。”

“至于陈历,他很聪明,看过的书...基本不会遗忘。”

“我已经没有...什么内容...可以再教给他的了。”

“或许唯一要...要加把劲的,就是...运用。”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绝知此事要躬行。”

“望你牢记,切不可...辜负,我的期望!”

董大夫的血液循环越来越慢,说这么多话,他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眼睛一闭,即刻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