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掌柜年事已高,再加上身体已经有所透支,即使后面弥补回来,却是无法完全。”
陈鸣看着昏睡过去的董大夫,心情也是颇为沉重。
果然如陈鸣猜想,解药的人体实验就印在了董大夫自己的身上。
还真是胆大,把具有毒性的血液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幸亏是血型不排斥,否则,供血者红细胞上的凝集原和受血者血液中的凝集素会发生凝集反应,阻碍血液循环。
即时,药效没试着,反而还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那,那董爷爷...”
陈历握紧了小手,这一刻,他真的有种无力感。
“我的气血仅能维持他一时的活跃,锅炉已坏,增添再多的柴火最终也只会熄灭。”
陈鸣抱过陈历,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是陈历必须去面对的,无法逃避。
“唉,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只能说,顺其自然吧。”
李老头叹了口气,董大夫这些天的作为,众人皆知。
不过,他却是在董大夫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当中,看出了一种向死的意愿。
“救救她,救救我妻子...”
“神医,你出来,我妻子为什么没有醒!!”
一个邋遢的男人跪在地上哀求。
“你妻子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还能苏醒!”
铜皮弟子怜悯的说了句。
“你骗人,我妻子还活着,你们,对,就是你们!”
“庸医,什么狗屁神医,都是骗人的!!”
“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妻子!”
邋遢男人双目赤红,扔下死去的内人就朝着大门口横冲直撞。
“干什么,站住,这儿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铜皮弟子拦住男人,大声呵斥。
沸沸扬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陈鸣眉头一皱,率先走出了门。
“闹什么闹,发生什么事了!”
陈鸣的说话声并不大,但穿透力却让门外的人都看向了他。
“师兄,那人怀中的女子早就死了,可他却认为是我们救治不力。”
铜皮弟子愤愤不平地说。
“哦,原来如此,所以——”
陈鸣来到了邋遢男人的身边。
“你是来找茬的?”
陈鸣看着男人,语气平淡,眼神冰冷。
“你,你想干什么,打我?”
“你来打啊,就是你们制作出来的药,吃死了人,还不让人说,有没有天理!”
邋遢男人先是后退了一步,紧接着神情激动,说着就瞪了回去。
“不会吧,这药还能吃死人?”
“这,不吃的话,我那妻儿...”
“等等看,别急,万一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发个病财,遭殃的可是我们!”
“什么胡话,我父亲都要死了,害怕你这药?”
“疯了吧,明明董大夫根本没有收取一分钱,丧良心的!”
...
“唉,天理,这年头,你觉得天理能帮你什么?”
“健康、富裕,还是让你幸福美满?”
“打你?”
“不不不,我怎么能打人呢?”
陈鸣露出微笑,单手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唔...你...放手...放!!”
邋遢男人的脸色猛地一变,脖颈上的青筋都能看的仔细。
他用力掰扯着陈鸣的手臂,可是不管怎么生拉硬拽,都留不下一点痕迹。
“作为一个丈夫,深爱自己的妻子这很正常。”
“但,随意将她的尸身放置于地,你觉得,这样的做法,符合一个痴情种的形象吗?”
陈鸣逐渐弯曲五指,那种半窒未窒感,让得邋遢男人差点翻出了白眼。
“错...不敢...”
“有人...马大夫...”
男人断断续续地说,陈鸣听了两句,立马就知晓了眼前此人是受到了别人的挑唆。
又或者,是给予了什么好处。
“马大夫?”
“坊市姓马的大夫好像并不是很多,谢了,黄泉路上,他会和你一起做伴!”
陈鸣肌肉一紧,只听咔嚓一声,邋遢男人的脖子瞬间就产生了多处断裂,恰似被分开,严重变形。
“将女人好生安葬,男人丢了喂狗。”
“另外,查一查这个所谓的马大夫到底是谁,找到他,杀了他!”
陈鸣擦了擦手上的污渍,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和厌恶。
有些人值得救,而有些人,唯有一杀!
“是!”
铜皮弟子答应的爽快,说完就向着其他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几人告退,行动很是匆匆。
“大哥,董爷爷醒了!”
屋内的陈历跑出,陈鸣见状,赶快跨门而入,重新回到了床边。
“掌柜的,感觉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陈鸣看着气喘吁吁的董大夫,轻声地询问。
“麻烦你了,我只是累着,睡一会儿就好。”
董大夫靠在床头板上,稍有怠倦的说。
“董爷爷,您一定要好起来!”
“草丹的生产交给其他人就好,不需要您操心。”
“你说过,我的理论知识还不够牢固。
“《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还有很多很多医书我都还没有看完!”
“你不是说要看着我长大吗?”
“你不能骗人!”
陈历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
“乖,爷爷不骗你,会陪着你的!”
董大夫摸了摸陈历的脸庞,强忍着倦怠露出了一抹微笑。
“当年,怀春县陷入战乱,不得已,我们一家人都向着南方迁徙。”
“才出城门没多久,就遇上了一伙匪兵,是张铁匠拦下了他们,掩护了我,以及我的夫人和孩儿。”
董大夫回忆着,他的视线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刀光剑影的日子。
“这就是你让我去永安县带句话的原因?”
“他还活着?”
陈鸣想到了一开始董大夫的要求。
“虽然他是永安县人士,但他定居是在怀春县。”
“我记得,他说过,掩护我们离开之后,他就会回到自己的家乡——永安。”
“想来,他应该还在经营着铁匠铺吧。”
董大夫看向陈鸣,也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后面呢?”
“后面发生了什么?”
陈鸣的心底已经对故事的走向有了一定的预期。
“逃亡的路上,儿子病死,我的夫人,也在这之后,一同随了去。”
“原本,我也没打算活着,可我不能!”
“一身的医学如若无法传承下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列祖列宗?”
“那么我这一路的艰辛,岂不是到头来全都白费?”
董大夫粗着声音,些许沙哑,他似乎是撑着一口气,尽可能的多说一些话。
“所以,陈历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陈鸣悲怜的看着董大夫,大概是因为小弟的年岁和他死去的孩子相差不大。
“兴许吧!”
“我死后,你就把我...埋在槐水,埋在槐水的松溪附近,能让我看得见...故乡的位置,足矣。”
“至于陈历,他很聪明,看过的书...基本不会遗忘。”
“我已经没有...什么内容...可以再教给他的了。”
“或许唯一要...要加把劲的,就是...运用。”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绝知此事要躬行。”
“望你牢记,切不可...辜负,我的期望!”
董大夫的血液循环越来越慢,说这么多话,他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眼睛一闭,即刻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