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路明非的言灵

地狱之门在苍穹之下缓缓开启，阴风怒号中，无尽的烈焰如同涌动的海浪，翻滚着灼热的火舌，将整个空间染成赤红。

恶灵在火焰间徘徊，他们的面容扭曲，哀嚎着诉说着前世的罪行与今生的折磨。岩浆河流滚滚流淌，发出轰鸣之声，似乎在诉说着地狱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焦土的味道，这是一场永远不会熄灭的炼狱。在这里，没有希望，没有救赎，只有永恒的痛苦与悔恨。

当龙类吟诵起新的言灵的时候，路明非的心底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地狱被龙类以龙文为媒介召唤了过来，灼热的气息仿佛从心底烧起来，直至四肢五脏六腑，将一切化为灰烬之后再把罪恶的灰烬拖入地狱。

似乎……见到魔鬼了。

在不久前，他才和魔鬼做了交易，可那个魔鬼身穿西装，打扮得像是一个贵族子弟，还会叫自己哥哥。

面前这个，才应当是地狱里常见的魔王，龙形态的他遮天蔽日睥睨四方，人形态的他坐在王座之上，身披黑色的斗篷让人看不清脸庞，只有双眼露在外面，那一双眼应当如同冰冷的宝石，散发着残酷与冷漠。

带来毁灭的龙类降临，他的周围是无数燃烧的火炬和哀嚎的魂魄，构成一幅恐怖而悲壮的画面。

下意识的路明非选择了拉着身边的诺诺趴下，还没等到诺诺开口，漫天的火焰便从甲板上走过一遭。

刚刚脑海里出现的地狱景象成了真实，痛苦的哀嚎撕开路明非捂着耳朵的双手，直达脑海深处。

那些在地狱挣扎的恶鬼，此刻手持刀叉拷问着这个少年。

路明非挣扎着起身，想要看清楚空中龙类的样子，甲板上到处燃烧着火焰，毁灭的火焰照亮了龙类狰狞的身躯。

他也想站在甲板上耍个帅，可是手刚刚扶着身边的栏杆便被烫伤……只能带着一声惨叫再度蹲在地上。

空气中的温度再度升高，显然龙类对于甲板上还有能站起来的生物这件事相当不满。

武器系统被破坏殆尽，鱼雷舱、水雷舱全部被毁掉，甲板炮这种东西也在高温之中被毁灭大半，那些拿着武器的幸存者们想要拼死一搏，即使知道自己无法应对这种言灵。

“Noglues！”

路明非冷冷开口，空气中的温度陡然被降了下去，他说的不是什么龙文，而是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英文。

这副英文腔调，还是他在参加卡塞尔面试的前一晚，老唐一对一线上辅导来的。

可如今的老唐，就是上面那个怪物吗？

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分委屈，他因为老唐的身份犹豫的几秒，至少导致了十几人丧命。

火光降临的那一刻，他又怕了，怕自己的死亡，怕诺诺的死亡……

命运，就是让人在一个两头堵的路上，做出一个满是遗憾的选择，同时这个选择还要让你撞得头破血流才能过关。

天空中的龙类发出怒吼，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的龙文为何无法引动空气中的“灵”，甚至连领域都无法维持……

“好样的路明非！”

所有人回头看去，凯撒手持一把造型夸张的巴雷特狙击枪，目光掠过路明非之后便抬枪射击，那恐怖的后坐力在他雄壮的肌肉面前仿佛不存在了一样。

路明非握紧了手中捡来的胁差，如果对面的人和老唐无关，或许他可以早点下定决心，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

众人看到的是S级混血种爆发干扰了龙王的行动，可路明非看到的是那些死去之人的冤魂，他们张牙舞爪，冲进来要撕破他的心。

凯撒举枪不断对龙类射击，龙类的身影并没有他想象地那么快，他甚至不曾躲避来袭的子弹！

从重型狙击枪的独奏变成零星的开火，再到有人架设起轻机枪进行扫射，凯撒的出现无疑振奋了士气，漫天弹幕之下，龙类的身形变得趔趄。

风暴鱼雷对于“诺顿”造成的伤害不可谓不轻松，被剥夺了言灵领域之后，他依旧遭到了反噬，双重打击之下，他的身躯似乎连飞行都无法维持。

低鸣声从龙类的喉咙处发出，那被炼金刀片割破的喉咙像是一个破烂的风箱，就算怒吼也像是呜咽。

双翼的挥动越来越微弱，残破的龙躯落在了水面，新一轮的浪潮将整艘军舰逼得横移出去，这艘船只的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三个水密舱被破坏，负责紧急维修的小组几乎团灭，对于摩尼亚赫号来说，如今的局面已经是苟延残喘。

对面的龙类也一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路明非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生机勃勃的君王，而是一具……龙类的僵尸。

一根长长的骨刺扫过路明非的位置，眼尖手快的诺诺拉着路明非的腰带把他丢在地上，随后自己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龙骨的突刺。

龙类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再危险。

脊背上的骨刺、胸前残破的鳞片都化作了龙类的武器，屠龙战场的画风又变成了枪战……

路明非手中只有一把刀，心中的隐隐不安告诉他不能现在就把刀丢出去，他看着战场上已经杀至癫狂的双方，此刻射击的精准度已经不重要了。

凯撒等少数几人还能保持冷静，将枪膛内的炼金子弹送进没有龙鳞保护的胸口，更多人只知道开枪来化解之前的恐惧，弹幕在鳞片之上溅起一片片火花。

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路明非毫不犹豫地开口，一串并不古奥也并不稀奇的英文从他的口中被喊出来。

“the gathering！”

星际的作弊码，意为“能量无限”，这些从魔鬼那里交换出来的东西便是路明非专属的“言灵”，一个个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强大的力量游走全身，路明非握住短刀的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同时他的五感也被强化，那隐隐的破空声被他捕捉到。

龙尾的尖端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根刺，“诺顿”一边用背上的骨刺和鳞片袭击，一边再度将龙尾埋伏在水下，那从水下袭来的刺成了杀招！

可他选择的目标，既不是提着狙击枪改变了士气的凯撒，也不是让他言灵无法使用的始作俑者路明非，而是路明非身边举着手枪不断射击的陈墨瞳。

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她的举动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偏偏在龙王的最后一击之中，成为了必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