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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范冰在灯光昏暗的卧室里抽烟,门窗都没开,卧室里只有一个一明一灭的红点悬浮在空中,整个房间像个碉堡,呛人的烟味在这个有限的空间弥漫,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毫无疑问,一定又输了钱。曲灵心里清楚,但什么也懒得跟他说了,她走过客厅时,伸手把电视打开了。电视里有一群企鹅正在跳水,主持人在旁边兴奋地说着什么。她径直走向房间,开了房间的灯,取了衣服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澡。温热的水从头顶喷下来,正在一寸一寸润湿这棵沙漠里的植物,让她蓬勃。这是一天中最为舒畅的时刻,内心的花朵正在一瓣一瓣打开。刚洗完头发,浴室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卫生间并没有窗户,一种绝对的黑暗封锁了周围的空气。“停电了吗?……别闹!”头发粘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浴室的门开了,丈夫在她身后,用一条浴巾帮她擦头发。记得刚结婚那会儿,他们一直会玩一个游戏,互相在对方洗澡的时候捣蛋关掉浴室的灯,直到对方求饶才开灯。“别闹!”她叫了一声,但身体却因为一只男人的手而不禁颤抖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情欲在身体里激荡,她感觉自己第二声“别闹”明显带着某种召唤。突然,丈夫用浴巾将她整个头都包住了,一手捏着她的脖子,一手把她的手扳到背后,然后她的手被他从背后扭在一起,咔嗒一声一副塑料手铐将她的手锁住了。“别闹!”她已经有点全身乏力,想到丈夫居然还准备了道具,看来是一场有准备的战争。他野蛮地将她推出浴室,脸朝下按倒在客厅沙发上。客厅也是黑暗的,她在黑暗中明白现在自己的姿势一定非常销魂:脸朝下趴在沙发上,手铐在背后,膝盖跪在地上,屁股自然翘着,仿佛正在迎接着什么。是的,她所迎接的千军万马正攻城略地直达古老大陆的心脏,她大叫一声,感觉自己整个魂魄被撞飞,冲出来,冲出去,冲上去,向上蒸腾。紧接着背上挨了一下,如果没猜错,正是平时扔在茶几下面的那根跳绳。背上热辣辣的疼痛和热浪翻滚的快感,让她紧紧咬住裹在脸上的浴巾,湿漉漉的头发上有洗发水的香味,她屁股上又挨了一下,痛得呜呜哭了出来,嘴里发出含混的声音,似乎在求饶,也似乎是在加油:“你这个恶魔!啊……我要死了!”他继续撞击着她,波浪形的节奏从小腹传到头皮。她浑身都抽搐起来,他抽打她的屁股,她的背,她的头,她的所有地方。强烈的快感让她感到天地在旋转,她知道是因为缺氧,她想吸一口气,却呜呜哭了出来。汹涌而来的快感让她窒息,窒息的感觉在持续,终于大河决堤,她感到一股温热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发出最后一击。她整个人都融化了,昏厥过去,或者说是睡过去。
第二天她在床上醒来,丈夫就睡在她身边。她去抱他,才发现他额角上也有一道淤青,不禁笑了,看来昨天都玩过头了。她走出客厅,客厅果然一片狼藉,白色的浴巾和那根跳绳就扔在地板上,让她脑海里掠过一些画面,脸上不禁红了。好长时间没有脸红过。但地上没有塑料手铐。她看了看手上,果然被勒出一道青紫的痕,动一下背上也是痛的,两条腿也像昨天刚长跑过一样酸痛。昨晚并不是梦,她在内心暗暗确认。
她走进卫生间刷牙,发现脸上竟然有一块淤青。下手这么狠,居然打脸,怎么出去见人。洗完脸她开始做早餐,煎完荷包蛋,她将蛋壳带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给脸上的淤青涂上一点蛋清,心中盘算着该怎样跟同事解释脸上的淤青。就说撞到厨房的玻璃门上,幸好没破相。丈夫范冰也起床了,他如往日一样沉默,像条死鱼一样走进卫生间,撒了一泡尿,开始对着镜子刷牙。她坐在餐桌上等他洗漱完毕,一起喝稀饭。她希望他能看到她脸上的神采飞扬,但丈夫看上去疲惫至极,像个荒原。他话也极少,一点都不像昨天生龙活虎的样子。大概男人都这样,累了就不说话。吃完饭,他把一盒避孕药放在桌子上,再推到她面前,要她吃药。
“人工智能技术发展这么快,说不定过几天小孩都由机器批量生产,按需分配,我们直接领养一个就完了。现在要孩子压力太大,听话,安全起见还是吃药吧,免得惹麻烦。”他说话有气无力,但显然没有离开桌子的意思,而是在等待,看着她把药吃下去。
“行,但总要给我杯水吧。”她抠出两片药,看着他,意思是难道你要我用粥来吃药吗?
她丈夫笑了,笑容真难看。在他转过身去倒水的间隙,她悄悄将药片换了。饭后吃避孕药的情节被她猜中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