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秦淮三绝

朱栩这卷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回鹘文，朱栩读出来却是汉文：

“中原大侠姓郭名靖，游历吾部，恰逢金兵入侵我部，与吾并肩作战，守卫家园，结为异姓兄弟。吾邀其驰骋疆场，郭靖不允，终因汉人身份回归中原，后吾忠诚于黄金家族之雄图霸业，再次相见，已是仇敌。木华黎不忘旧恩，许诺，若吾后人打到了郭靖的家乡，抑或郭靖的后人打到吾部，只需拿着这卷羊皮卷，便能喝令退兵，不得有违！木华黎手书。”

朱栩一段陈词，慷慨激昂，声音在夜风中回荡。

朱棣这般坚毅的性子，也不禁眼眶泛红，两旁将士皆为之动容，神色沉重。

朱元璋面沉如水，目光深邃地审视着这张羊皮卷，似在思索着其中的玄机。

朱允炆深施一礼道：

“皇叔坐镇点将台岂可亲自犯险，小侄请愿代往。”

朱棣一皱眉，用力将他推开，附耳道：

“鬼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四叔……”

“父皇，此等要事，交由儿臣便是！”

“皇爷爷，允文愿往！”

“全都住口！”

朱元璋沉声喝道，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蒋瓛何在！”

“属下在！”

“备马，列兵！天子守国门，咱亲自去会一会这北元的残军！若咱战死，你们便弃了金陵，调集大军打回来，把咱的尸体埋在居庸关，咱要永世守护大名的子民！”

“皇上不可！”

三人跪倒大呼，声音急切而慌乱。

蒋瓛一脸的不知所措，想拦着又不敢，心中暗自叹息，可惜赵城不在了，皇上身边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了……

“你们莫争了，柳如梦乃是一介红尘女子，身份卑微，唯愿为家父正名，甘愿赴国难！”

“不可！”

朱栩手中一轻，羊皮卷竟被柳如梦抢过。

一声呼哨，一骥快马奔来，正是朱栩之前带她骑的那匹，柳如梦将羊皮纸从城楼上扔下，被李娇儿接住，二女翻身上马，苏湘琴仍不忘抱着她的宝贝琵琶，名曰“凤鸣”。

柳如梦奋力分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夺路而下！

朱元璋大怒：

“拦下她！”

柳如梦这般决绝也就罢了，朱棣更是惊异于为何两名秦淮的姐儿竟也能如此熟练地骑马。

朱栩呼唤飞鹤，心急如焚地在后紧追。

“先生！柳姑娘！”

“东家，带上我！”

“布好疑兵！”

朱棣连忙上马紧随其后，听到身后马蹄声杂沓，一回头，朱允炆这厮竟然也跟了上来。

背后地动山摇之声传来，朱栩匆忙一瞥间，老朱亲领大军压阵！

“谁说女子不如男。”

珠儿叹道，驾着宋启贤改造的马车，朱栩那辆晶莹剔透的四轮马车，可不只是外表华丽，更藏有天工开物堂多年来的秘密武器，轻易不会示人……

“东家还有这保命的物件，当真是手眼通天。”

珠儿喝声“驾”，心中暗想，多半是他无中生有，没办法中的办法，只希望借助这段感情，能让双方罢手言和……

点将台上，人去楼空，群情激动之下，珠儿只匆忙分派了几名僧兵，和一些商队聘来的武师，以及蒋瓛按照职业习惯留下殿后的一小支队伍。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站在城楼之上，极目远眺，露出阴森的笑容，目光中透着阴谋得逞的得意。

朱栩纵马赶上柳如梦三人，与她们并骑而行，不顾一切地直奔敌方大营。

“不好，东南方向布置的疑兵火光熄灭了。”

深夜之中，朱栩努力睁大双眼，却仍看不真切具体情况，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妙预感。

“东北方向的火光也熄灭了。”

柳如梦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西南，西北方向的火光也熄灭了！”

苏湘琴、李娇儿紧跟其后惊呼道，声音颤抖，满是惊慌。

轰隆！

巨大的轰鸣和大地的剧烈震颤同时袭来，风声呼啸，尘土飞扬，瞬间将一切都笼罩其中，瞬间盖过了二女的喊声。

“是神机营的红夷大炮！”

朱栩大喊着，眼睛死死盯着爆炸的方位，不是他们这边发出来的，而是朝向他们疑兵的方位开的炮！

朱栩顾不得前方炮火猛烈，心一横，纵马狂奔，向来镇定的他，此刻大脑也一片混乱，红夷大炮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

珠儿精心挑选的几匹健马此刻像是也知道事态紧急，拼命地发蹄狂奔起来。

朱栩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身体前倾，正是国际赛马的标准姿势。

他本就精于骑术，此刻一骑绝尘，冲到了柳如梦三人前面。

三女娇喝一声，不甘示弱，有模学样，同样加快了速度。

见到前面元军的黄色锦旗，朱栩从柳如梦手中拿过那卷羊皮纸，深吸一口气，上前大呼道：

“我是闵王朱栩，你家先君元帅那哈出的安达，本王有话说！”

几名元军大声呼喝着朱栩听不懂的蒙语，声音中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朱栩展开羊皮纸，奈何黑暗之中难以看清：

“叫你们主帅来说话！”

朱栩喊得声嘶力竭，对面却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弓箭，朱栩纵使听不懂对方的言语，也能感觉到黑夜之中，对方定然是威胁自己不要靠近。

“......Moquli......”

柳如梦上前大声呼喊，用的同样是蒙语，声音清脆而带着一丝颤抖。

朱栩瞳孔放大，心中暗赞，不愧让那哈出称赞为巾帼不让须眉！

一名腰佩银牌的千户似乎听懂了，又见是几名女子，犹豫了一下，喝退了士兵，挥手招呼几人上前来。

“如梦，还是交给我来解释吧。”

朱栩不放心她，拿着羊皮纸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一番解释，那名千户略通汉语，又命手下举起火把，仔细查看那些回鹘文，思索片刻，才连连点头。

朱栩几人相视一眼，心中刚刚升起一丝欣喜。

元军队伍中突然冲出一人，同样腰挂银牌，面目狰狞，不似中原之人，亦不似蒙元之人，冲朱栩几人，冲一众兵将嚷道：

“中原有句古话，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们要血债血偿！”

朱栩看向柳如梦，对方用的蒙语，他听不大懂。

柳如梦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颤抖着说道：

“不好！”

周围蒙古士兵纷纷义愤填膺起来，全部迅速从后背拿出长弓，拉满了弓弦，对准几人。

蒙古部族当真可怕，生来便会骑马，生来便会拉弓。

中原人若想精熟这两项尖兵武艺，需付出极大代价，从小刻苦训练。

朱栩很清楚这一点，此刻被元军重重包围，周围传哨之声不绝于耳，越聚人越多。

那名千户更是命手下点燃烽火，敲响战鼓，大声呼喝，声震四野。

朱栩的身后是被驱赶过来的明军，朱元璋、朱棣全在其中！

这些人是如何识破自己的疑兵之计的？

该死，为何自己单骑，不过多了柳如梦几个女流之辈，竟然成了对方攻击的首要目标。

不及多想，朱栩四顾不暇，身后是且战且走的悍勇明军，面前四周是越聚越多的大队元军，还有一伙来历不明之人混在其中。

各种呼喊、炮响、滚石、沙尘、震颤，甚至风中浓烈的血腥味，烧焦的浓烟，让整个金陵城陷入一片混乱和绝望之中，仿若末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