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包藏祸心

昨夜与那哈出的一番激烈搏斗,朱栩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被珠儿好一通责备。好不容易,总算给他换上件像样的长袍,又精心梳洗打扮一番,这才像能出去见人的样子。

朱栩那四轮马车,通体晶莹剔透,乃是由一种极为特殊的合金精心打造而成。此次,闵王府的护卫将它一同运了来,专为给朱栩撑足场面。

来到太子府门前,朱栩递上拜帖,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有人出来招呼。

他上前重重扣了扣门,依旧毫无回应,无奈,只得继续苦苦等待。

从清晨一直等到晌午,饶是他平素脾气再好,此刻也不禁焦躁万分。

“原来沈东家竟是闵王爷,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一名管家模样的官员匆匆赶来,眼神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是府上管家?”

“下官乃是太子府舍人。”

“好了,快带我去见太子殿下!”

朱栩的语气冷若冰霜。

一路行来,朱栩只觉整个太子府都被一股诡异的阴霾所笼罩,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难道太子殿下不在正堂?”

朱栩见这名管家竟将自己往东边厢房的院落引去,满心疑惑。

“皇长孙殿下有话要同闵王爷讲。”

朱栩眉头紧皱:

“元妃娘娘不在吗?”

“元妃娘娘正在照料太子圣驾,寸步难离,恐怕无法出来迎接王爷。”

太子府东侧的偏院中,大堂的四面窗户紧紧闭合,里面漆黑如墨。

“殿下在里间等候,本官还有要事,便不相陪了。”

太子舍人丢下朱栩,未等他回应,便急匆匆抬步离去。

朱栩步入其中,誓要弄个明白,这朱允炆在光天化日之下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

“咳咳!”

突然传来的剧烈咳嗽声,瞬间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朱栩努力适应着大堂中那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见朱允炆的黑眼圈深得吓人,面容憔悴至极,若不是前几日刚刚见过,定会以为病重的是他。

“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见不得光?”

朱栩边说边快步走到窗前,迅速依次将窗户推开。

这才发现朱允炆披着一条厚如棉被的毯子,浑身颤抖不止,仿佛风中残叶。

朱允炆拼命挣扎着起身,向朱栩艰难一揖:

“小皇叔,实在抱歉至极,您还是莫要太过靠近侄儿,以免被这瘟病沾染。”

“啧!”

朱栩哪管这些,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搀住他,抓起他的手腕便急切地号起脉来:

“早知如此,就该带宋兄一同过来了。”

“你这究竟是如何弄成这般模样?”

“昨夜偶感风寒,舍人大夫说小皇叔求见,侄儿便拼了命从病榻上挣扎爬起,在此苦候。”

“竟无家丁在此照看?”

“侄儿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昏昏沉沉,方才刚清醒些,便见到皇叔了,不知可有失礼之处?”

朱栩不耐烦地摆摆手。

“本王还是叫宋大夫来一趟为好,你母后呢?我看你病得着实不轻。”

朱允炆连连摆手:

“万万不可惊动母后,父亲刚刚好转,若是让他们知晓,少不了又要为侄儿忧心。”

朱栩无奈长叹一口气。

“你的事稍后再说,小叔先问你,太子皇兄的病情究竟如何,可有什么意外?你必须如实相告,切不可延误了病情!”

朱允炆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力起身:

“舍人大夫担心允炆的瘟病会传给父亲,暂时不许侄儿前去探望。不过,管事大人说父亲一切安好,要允炆不必忧心,养好病就行,侄儿自是不敢擅自前去探看。”

“好了,你先坐下!”

朱栩心中暗觉,这太子府的舍人必定有事隐瞒。

“小皇叔不曾去探看父亲的病情?”

朱允炆有气无力地问道。

“也是那个舍人,说太子暂不便探看,见本王不肯走,便将我引到了你这里。”

说到此处,朱栩猛地想起柳如梦的嘱咐,正好趁此单独会见朱允炆的机会,赶紧询问一番。

“对了,徐达将军如今可是关押在昭狱之中?”

朱允炆一听徐达将军,眼中光芒瞬间闪烁不定:

“徐达将军自然与他人不同,小侄费了些周折,将他安排在了一处别院之中。”

“那便好,不知若是疏通关系到底,暗渡陈仓,需要多少金银?”

朱栩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问道。

“原来小皇叔是为了此事,听闻如梦楼的如梦姑娘……”

朱允炆纵然病入膏肓,仍不忘调侃朱栩两句。

“你直说便是!”

朱栩眉头微皱,手中折扇轻摇,语气急切。

“徐达将军非比寻常,若是轻易能救出,也不会等到小叔出手了。”

朱允炆想要凑近,犹豫片刻,在桌上快速比划了几个字:

“晚间密谈。”

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朱允炆的面色勉强恢复了几分血色。

“那便先行告辞了。”

朱栩起身,心急如焚,只想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柳如梦。

朱允炆挣扎着起身相送,咳嗽声接连不断。

朱栩大手一挥,让朱允炆好生养病,并言明晚间会带宋启贤过来看他。

夜晚时分,朱栩果然带着宋启贤一同前来,这回他多长了个心眼,并未惊动那名太子舍人。

“我看那管家舍人绝对有问题,王爷不是说那日您和柳如梦‘相会’时遇到的那名斥候,便是拿了太子府管家的钱吗?”

“确实。什么相会,明明是与堂兄朱棣商谈要事。胡维庸那边如何了,探报可有什么消息?”

“珠儿说有几名来路不明之人,时常出入宰相府,极有可能与张士诚的海外残部有关。”

宋启贤压低声音说道。

朱栩微微颔首,带着宋启贤飞身跃入太子府。

按照白天记忆中的路线,两人如鬼魅般悄然来到朱允炆的别院。

“要这么……”

“噤声!”

朱允炆的书房中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谈话之声细微如蚊蝇,几不可闻。

“他还约见了其他人?”

“莫要出声,先偷听看看。”

朱栩压低声音说道,宋启贤连忙点头。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如此,之前漳州的事情,为了削藩还算情有可原,此次那北元降将那哈出若真在宴会中遭遇不测,恐怕那些北元的残兵定会疯狂反扑!此事关乎两国之战,必将生灵涂炭,万千罪责,下官实在担当不起!”

朱栩二人听闻,惊得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胡维庸?”

宋启贤满脸惊愕,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听错,朱栩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住口!只有剿灭了燕王、宁王辖地的关宁铁骑,本世子才能高枕无忧,而且,你如今与本世子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逃脱!要不要我现在就将你通敌张士诚的罪证呈上去!”

还是朱允炆的声音,却又仿佛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狠厉。

朱栩两人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恕难从命!”

“你莫要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人?”

宋启贤吓得冷汗直冒,朱栩赶紧轻轻拉住他,连连摇头,用折扇在嘴边比出噤声的手势。

朱栩二人屏气凝神,定睛细看,只见书房内突然多出一团黑影。

“胡大人,什么人啊,你自己看看不就清楚了。”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