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生一世，能为大明百姓做的，最宏大愿景

或许一路走来的艰辛，让少不经事这种情况，绝不会在这些孤儿身上出现。

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弟弟的泪水早已流干。

他只是静静地趴在朱栩的肩头，乖巧得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头人偶，完全不像正值顽皮年龄、七八岁招人嫌的孩童，更像是饱经沧桑却又坚韧无比的石竹，扎根于石头裂缝之中，每一步都迈得无比艰难。

“汝定非凡。”

朱栩没有过多安慰，男人之间，很多时候无需言语来打破那微妙的默契。

弟弟瘦弱的身躯，让朱栩实在不忍心放下。

这刚刚还繁华热闹的鹭岛，瞬间变得混乱不堪、一片狼藉，到处是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难民。

朱栩宁愿带着他，让他见证创业的艰难，日后明白一茶一饭的来之不易。

当然，他其实早已懂得，他姐姐已将生命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所以有时，男人的骨气，是女人用生命刻进去的。

朱栩自嘲着，连一对卑微如尘的“金童玉女”都保护不了。

重生一世，自己果然还是个徒有其表的无能之辈！

正巧遇到梅新基一伙的“山贼”，朱栩思前想后，还是命人将弟弟带给梅新基，只有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他姐姐。

毕竟码头那边情况诡异，还有个连自己都难以应付的柳生十三郎……

鹭岛的民房大多为一两层，也有三五层的高楼，飞檐拱顶，层层向外延展。

在这蜿蜒曲折的胡同间，翻墙跃脊逃跑极为便利，能够无视路径、隐藏行迹和躲避追捕。

生于乱世的朱栩，凭借现代科学训练体系赋予的能力，随手一攀，再借力两步，便能轻松跃上一人多高的院墙。

良好的平衡感让他如同职业跑酷高手般灵活自如。

朱栩深知，作为白岚先生，平日可以心怀仁慈，但当威胁到身边之人的性命，如珠儿、老沈、辖地百姓的性命时，一切就全然不同了。

要让对方知晓，他朱栩，是他们绝不能招惹的存在！

滚滚黑烟，阵阵巨响，堆满货物的整个码头都在熊熊燃烧。

看这情形，再加上白岚书院一直未接到驰援，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想想都觉荒唐，自己还在构想什么小型氢弹、原子弹，光是在提炼三硝基甲苯、制作 TNT炸药上耗费的人力物力，就已是急功近利，极大地阻碍了传统火炮的研制。

本以为在如今这个时代，明初洪武年间，大型的船载火炮尚无先例，自己的这艘龙船足以称霸海上。

而这帮远道而来的海盗，竟未被那整排弹药充足的红夷大炮击退。

那可是他与郑江龙冒着杀头的风险，从混混皇子、燕王朱棣那里走私来的。

为此，他被这位四堂哥狠狠敲了一笔。

若被朝廷发觉，他、四堂哥，还有郑江龙，都在劫难逃，都得去大理寺走一遭。

大哥朱标倒还好，老朱近年虽脾气多变，但对自家子孙，终归下不了狠手。

朱栩多次提醒四堂哥，莫在“那个人”面前逞强，可他依旧改不了自幼沾染的混混习性，说话毫无分寸，做事常遭人指责。

“皇宫大内不比你的山海关，能打仗又怎样，大理寺里关着的老友哪个打仗不比你强。”

这话他作为堂弟，始终未曾当面说出。

到处是被砸坏的水榭、散乱的货物、被洗劫一空的民宅。

好好的一个鹭岛，瞬间半壁沦为废墟。

红夷大炮毫无动静，倒是海盗帆船上的连环炮不断喷射着恶毒的火焰，轰隆的炸响，让整个鹭岛陷入一片火海。

随手拾起地上的火把，朱栩神情决然，目光坚定。

纵使守护不了苦心经营的辖地，至少要让人民铭记，曾有位城主，为守护臣民，不惜奋战至此……

他至少要证明：重活一次，他、朱栩、白岚先生，来过……

重生一世，他想为大明百姓做的，所有平凡之人追逐梦想的希冀之地，宏大蓝图难道要胎死腹中？

珠儿的大厨梦、宋兄的发明家梦，玉食居还没有开到京城，宋兄还没有富甲天下……

朱栩重新燃起斗志，一路赶到他那艘四桅三层的巨大龙船处，停泊在被炸毁的廊道尽头。

原本的水榭高台如今只剩几根焦黑的断木孤零零地矗立着。

原本如此华丽的大船，瞬间变得满目疮痍。

朱栩心痛至极，这还是他一路见惯惨状后都难以承受的心伤。

踩着燃烧着火焰的木板、断裂的木梁，朱栩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呼喊声。

紧紧抓住残破的麻绳、帆布，燃烧着桐油的火焰，即便双手被烫得皮开肉绽，朱栩都未吭一声。

强烈的使命感让他忘却了所有疼痛。

坚毅的眼神，朱栩徒手攀上浓烟滚滚、滚烫如炉的大船。

在海浪中，大船摇摇欲坠……

那尖底的船头时而跃出海面，斩击着浪涛，仿佛在诉说着它往日乘风破浪的英勇。

即便它已被烧毁得漆黑一片、千疮百孔。

抓住烧焦烧红、滋滋作响的甲板边缘，朱栩翻身跃上，迅速救下一名舵手，果断刺倒狰狞的海盗，剑尖滴血，再无纠缠……

“闽王府的卫兵呢？海军衙门的千户呢？都去哪了！为何不启动红夷大炮，让这些海盗轻易登陆？”

朱栩愤怒咆哮几句，又强自压下怒火。

一个小小的王府护卫，能坚守岗位，已算英勇无畏。

“先生，白岚先生！”

那原本身着干练海军衙门短装的士兵，此刻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上身赤裸，焦痕交错，血肉模糊，双目布满血丝，疲惫到了极点。

护卫见到朱栩，犹如见到救命稻草：

“海军衙门上面来人，越级指挥，永宁卫的人……只有我们……”

朱栩站在这艘曾让他引以为傲的龙船上，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火海，浓烟如墨般浓密……

“鸣金！让兄弟们全部上岸，我记得这艘船还藏着数桶黄药，插上雷管，全部抛入海里。我要把整个码头点燃，跟他们拼了！”

“诺！”

原本垂死的士兵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