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勇者

南明小朝廷隆武帝在云南最高的长官是王锡衮,总督云、贵、川、湖、广五省军务,比夜王自封的云贵川三省军务更夸张,不过,这个倒霉的总督被沙定洲叛乱的时候囚禁在贡院(后世云南大学),沙定洲曾经逼迫王锡衮向隆武帝上疏推荐把黔国公的爵位给自己,但是王锡衮很头铁,冒死没答应,沙定洲暂时没杀他,现在沙定洲兵败被赶回了阿迷州,王锡衮被释放,听闻沐天波回来了,就跑去商议军国大事。

不知道为什么沐天波现在寓居于圆通寺的一个禅房,难道是经过一阵波折之后心灰意冷要一心向佛?

王锡衮在名叫“佛谷云深”的八角亭找到了正在喝茶的沐天波,正在跟方丈明鉴法师一起聊天。

落座之后,王锡衮不满道:“国公爷,你怎么堕落到来求佛了?”

明鉴法师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找个理由离开了现场。

沐天波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现在觉得,大明恐怕要……气数已尽了,现在是天下英雄辈出,就连沙定洲都能把我打得灰溜溜的跑来跑去,最后还要靠任府的怜悯才能拿回田产。怎么?总督大人你还有匡扶大明的大志?我记得你筹措团练的时候也不顺利啊,要不然也不会被沙定洲抓住了。”

王锡衮:“任府真的把田产都给你了?那是大好事啊,说明任府是忠于大明的,不肯跟你交恶。”

沐天波大摇其头:“非也非也,任先生有神鬼莫测之机,他还给我的田产在凡夫俗子看来确实是君子,岂料真是目的压根不是这么回事,我沐家世镇云南200多年,如果像沙定洲那样一通乱搞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好云南的局势?这任先生的手段……算了,告诉你吧。”然后他把黄金水稻的事情给王锡衮说了。

王锡衮惊疑不定,显然这产量把他给吓到了,倒是听说有马铃薯和土豆高产的传闻,不过那不是正经粮食,种多了也卖不出价钱,国人对粮食还是挺讲究的。

沐天波:“王总督刚刚放出来,想必还没亲眼见过夜王军队的厉害,我可是被她一路追杀到缅甸去了,更是听闻阿迷州的土兵被她带着区区100个龙吟弩兵就屠光了。你想想以夜王兵威之盛,再来100万亩产出的1200万石粮食,天下谁能是夜王的对手?将来就是清兵和夜王争天下了。”

王锡衮:“龙吟弩能打得过红夷大炮吗?”

沐天波:“这……不好说,如果没有红夷大炮,清兵一点机会都没有。龙吟弩的射速和威力实在太猛烈。”

王锡衮:“夜王或者任先生有说过要争霸天下吗?万一他们愿意帮助我大明呢?”

沐天波:“任先生似乎都不尊重孔圣人,我觉得他的心超越了争霸天下,至于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是我能猜测的了。”

王锡衮:“我乃隆武帝陛下钦点的五省总督,大义名分在此,如果任先生愿意帮我大明定鼎南方,肯定能获得陛下天大的赏赐,如此趁早结束天下乱局岂不是……说不定符合任先生的意愿呢?原本我也不敢奢望,看到他愿意归还国公的田产,我觉得值得一试!”

沐天波沉吟片刻,说:“我带你去拜见任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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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湖,九龙池。

“本官乃是隆武帝任命的云贵川湖广五省总督王锡衮,见过任先生。”王锡衮很有气势的在任闲桂面前摆谱。

隆武帝是几个短命的小朝廷之一,远远没有永历朝廷出名,任闲桂都不熟悉。如果他所料不差,等他收拾好云南的局面,这个隆武帝恐怕已经噶了。

不过,既然来了,就问问情况,任闲桂说:“隆武帝是在哪儿的?”

果然是夜郎自大的夜王的丈夫,居然都不知道隆武帝的威名,这句话简直是“汉孰与我大?”的翻版。

王锡衮:“崇祯帝龙驭宾天之后,我主唐藩朱聿键在福建福州登基称帝,如今正好隆武二年。”

任闲桂:“哦,福建应该是郑芝龙的地盘,他同意吗?”

王锡衮:“是的,郑芝龙正是从龙功臣,我主得以登大宝的关键人物之一。”

任闲桂:“郑芝龙拥有强大的水师,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轻松转进南方各地,怎么会……”他差点泄露天机,现在隆武帝还没出事呢,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王锡衮:“确实,有郑家水师之利,如果再有小夜将军的支持,定能抗衡满清大军。不知道任先生是否有意归附我主?”

任闲桂摇摇头:“无意,隆武帝很快就会被清兵击败的,我想要帮你们都来不及,云南这边还没有整饬明白呢,如今虽然我军有龙吟弩,却只有小夜将军一人有领兵之才,她却不可以离开云南。”

王锡衮:“这……那不知道能否出售一些龙吟弩给我招募的军队?我听说之前龙字营就是万氏斥巨资购买了龙吟弩。”

任闲桂微笑道:“还是算了,龙吟弩是我家的独门秘籍,将来我家要拿下云贵川的,云贵川多山,道路险阻,有了龙吟弩这样威力巨大,补给又远远少于火枪和火炮的军队,至少我家能在云贵川是可以站稳脚跟的,怎么能给别人呢?之前跟万氏合作不是没别的办法吗?”

王锡衮:“我可以替我主许诺夜王或者您将来成为云贵川的藩王,有我主的大义名分,您家岂不是更容易收拾云贵川?”

任闲桂:“我家小夜已经自立为王,自立是我家的基本国策,我不希望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不过……我回头问问家里人有谁愿意独立领兵,如果有,那倒是可以考虑帮你们阻挡一下清兵南下,给我整顿云贵川留下更多时间。”

王锡衮立刻高兴起来,双手抱拳:“那就恭候任先生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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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闲桂把任府收养的孤儿里面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叫过来,问:“我最近才知道,我们西南边陲的云南居然有一个隆武朝廷的五省总督,清军如果统一了全国就不太好了,所以,我准备派1000人带着龙吟弩拉隆武帝一把,你们有谁愿意去福州?”

他收养的孤儿全部都受过常识教育,包括记住全国所有的重要城市,这几个都知道福州在哪儿,顿时面面相觑,大师兄任疏狂说:“行军到福州可能要3个月……”

任闲桂微笑:“没事,有五省总督带着你们,负责你们的粮草,当然,这次全部都是骑马去的,咱们的府兵只出100人,另外的900人从昆明城的驻军挑选弓箭手和骑兵,一路行军一路训练,到了福州就可以打一仗了。”

好嘛,居然是带着杂牌军出发,这几个少年更加犯怵了,如果是1000个大家互相熟悉的府兵,还好互相照应,现在是要带着900个杂牌军,而且可能那些人的年纪都超过自己这边的100个少年。少年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说话。

任闲桂没有着急,微笑着等他们思考。

“夜王姐姐为什么不去?”一个少年问。

任闲桂:“云南更重要,需要她坐镇,你们也不要有顾虑,有五省总督带着呢,还有,关于战斗,不懂的可以发电报问夜王姐姐。”

“我们能打得过清兵吗?”另外一个少年问。

任闲桂:“龙吟弩是天下第一神兵,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敌人的盾车、火绳枪和火炮。正好考考你们,如果敌人有这三种武器,你们怎么在正面战场击败他们?记住,不是偷袭,是正面战场,因为只有在正面击败对方才有可能震慑敌人。”

“只能趁着对方装填火药的时候冲上去了,大炮要一分钟才一发。”这是某少年的心声,也是大家的心声,在任府,所有少年和府兵都有一支任府制造的怀表,并且执行小时、分钟、秒钟的计时制度。任府有大量的技术内部流行,在外人看来都是神仙手段。目前也有极少量的西洋怀表流入中国南方,任府出品的这个以极简主义著称,只有28个零件,自动上链功能也没有,每天误差+-10秒。所有的怀表都有品牌,任府出品的怀表叫做“豆蔻”,取义珍惜时间,珍惜豆蔻年华。

“百步之外用神射手杀掉对方的炮手。”

“下雨天对方的火绳点不燃。”

……

全部都是类似的回答,依然无法从正面击败火炮,任闲桂只好说:“算了,看来还是不能对抗天下强兵,要不然就能直接打到北京了,你们自己小心吧,尽量减少伤亡,我家的士兵是靠技术取胜的,不能随便牺牲。”

最终一个叫任信陵的少年接过了任务。

所有人都望着任信陵,任闲桂问:“你为什么敢接任务?”

任信陵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在任府是个小透明,所以,准备做最勇敢的一个……”

任闲桂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