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壁炉泛着微弱的火光映照着托丽尔的脸庞,厨房中巨大的奶油糖肉桂派吓得你不敢吃它,托丽尔为你精心准备的房间,你在你的房间熟睡,她拿着一小部分奶油糖肉桂派悄悄走进你的房间。当你醒来时,她为你讲了一个很糟糕的笑话——蜗牛系鞋带的技术很糟糕。就是这么温馨的“家”……】
【*她被你杀了】
【温暖的壁炉再也没有人使用它了】
07:03:13。
绮莉经常梦见第一次看到塞利安的场景,但梦境远比现实还要黑暗以及深沉,虽说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一切都变得不那么“伪装”了。
当时是器官移植分部的一个休息室,那地方表面上伪装成带有贡献和社会保养性质的福利院,但住的都是你看到新闻后就不会往其他方面想的“穷人”。
她去这里单纯是因为后端那群低能儿乱报数据,导致分公司和客户签订合同时出了差错,所以不得不过来重新整理报表,工作很轻松,也算是“休假”。
况且当时绮莉刚涨工资——觉得还债愿望指日可待了,人生所要实现的也就这样了,等什么时候彻底摆脱就可以赶紧自杀,投胎重来。
她就站在休息室的窗边往下看那些福利院内的“幸运儿”们——当然她猜测这群人只是在外界那群傻逼的眼里看起来很幸运而已,她猜这世界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满足个快乐,基本是被情势所逼。
然后她就这么看到了塞利安。
他穿着套非常职场的西装,表情在笑但却假得夸张,脸上还沾着血,像是刚从什么案发现场出来似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凶手——绮莉边做梦边想着“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一副死人模样”。
不过其实当时情况不是这样,绮莉看着他就这么从某个刚做完剔除手术的人身边经过——这家伙虚弱到都要被空气吞没了,然后塞利安突然停了下来。
他走上前,拍了拍那人,所以绮莉才没有移开视线。
她当时还在想“多新鲜呐,你看上去可不是个有良知的人,总不能这家伙是你某个命运悲惨的朋友吧?”
然后绮莉就看到塞利安从左胸缝着的口袋里拿出个什么玩意儿——大概是纸,模样很像——他走到那人跟前,认真地把东西放进对方手中。
她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准备进手术台,或者刚从那鬼地方出来的人形象如何,直到现在才投以打量——这人身体的大半部分已经嘞被“生态维持自动稳定器”所覆盖,即使进行过治疗,整体形态也已十分枯败,显然活不了几天了。
绮莉后面才知道——当然是通过一些很正规的手段了解到的——这家伙已经是第五次进行器官手术了,可谓是体无完肤,全身上下已是没有任何健康的“商品”可供使用,血管在皮肤上暴突纠结,体检报告也是极为恐怖,就剩半只脚掌在棺材外面了。
而他所显露所显露出来的皮肤……如虫类干化般空洞脆弱,以种夸张的褶皱状松垮垮地耷拉着,她甚至能想到这人的肌肉也被挑走了很大一部分,根本拿不住什么西。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愿意从他身上压榨点什么出来,而对于这种“消耗品”,高层的照顾充其量就是为其增添些必要的安全措施,心情好点也会让护工带他四处逛逛。
于是就在这种生活基础下,他看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停下脚步,盯着自己,又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然后走了过来,递出一个东西。
是一张……皱得不成模样的标签。
消耗品抬头看他,不明所以地,却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或许也是没有力气了。
对他这种人,正常的交谈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绮莉这么想着,仍在看着塞利安,看他又顺便帮对方理了理乱掉的衣领,动作随意而且理所当然,既没有“始作俑者”助手的轻蔑,也没有目睹这场悲剧的怜悯和哀伤,他像面对最司空见惯的事物一样面对痛苦。
然后他说了句什么,就转身走开了。
绮莉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塞利安并不想当什么安抚人心,伟大的救世主,行为举止间也没有那种对将死之人的同情和同理,可当世界发展到如此黑暗的程度,大部分人都对泥泞,破碎,血腥以及不可控制的事感到绝望。
而他,却表现得如此不在乎。
她就这么目送他离开,随后去查员工资料。
啊,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什么凄惨的遭遇,也没有任何能拖住他的事——无论是家庭,朋友还是恋人,对于这人而言都没有意义——绮莉心想,不然他应当会表现得更具神性一些。
但事实只是他很随意地路过这么一群快死的消耗品身边,接着给了这么一张不知道有什么内容的纸条。
绮莉有时会想,如果自己——如果她自己参与到这类交易当中,那他是否也会如此对待——好吧,听起来未免太过自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他产生兴趣,对方并非一个想象,这事简直让她感到困惑。
但不管怎么样,从那天开始,她就开始观察起塞利安,关注他每天出行的打扮,行为举止,日常交通,工作时的姿态,细微动作等等。
直到后来有一次,她在内部员工庆祝会上又看到了他,他仍穿着那套打理得非常干净的西装,脸上竟还沾着血,正面无表情地地听一个高层大谈交易合作之类的的话题。
他五官线条非常硬朗,以至于笑起来也显得有些渗人——她立马就想到那种……被封存许久的杀人武器——或者用工具来形容也可以,看似毫无威胁,但恐怖之处早已完全含蓄。
绮莉久违地感受到了喜悦。
因为她从没这么想要毁掉过什么东西。
她走上前自我介绍是公司最好的前段人员,还说她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是个工作态度很认真的人——尽管在宴会结束后他就忘记了她的存在——所以才导致他们在那次短暂的递烟过程里显得如此生疏。
她就这么做着一场非常荒谬的梦,接着就看到梦里的塞利安转过头,对她说。
“你是如此的可悲又愚蠢,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