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就把他当你跟她的孩子养着呗,他又不用你们喂奶什么的,哪天要是忽然蹦出来给点父母的疼爱就好了。”死神毫无波澜地跟他阐述着事实,一副“你就认命了吧”的表情。
“你妈?”塞利安被尬得直接愣住了,大脑都跟着空白了一会儿,说起来他们甚至连床都没上过,就他妈这么得了个便宜儿子——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跟绮莉有没有上过床。
“没事的,‘和平’的能力非常厉害,比那个喜欢玩失踪的英雄还要实用——就是这辈子只能用几次而已。”对方顿了顿,似乎是对他吃瘪的反应非常满意,又笑吟吟地接着说:“我很希望你们以后的处境不会糟糕到要用到他,相信我,那肯定会是整个多元宇宙面临崩塌的局面。”
“哈哈。”他朝她干笑几声,是那种你工作后经常会露出的笑容,没有任何的真情实露,只是应付和无奈,“我认为这事交给某个守家的傻逼记者就够了。”
“很抱歉,一般来说没人说得动他出手。”死神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她还苦口婆心地劝导他当个好父亲——尽管和平就是他其中人格之一,但刚刚也说了嘛,人家现在是幼年期,咱们当前辈的就体谅体谅啦。
塞利安还想反驳些什么,但视界内的一切骤地以种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香后猛地掠去,所有的事物化作红黑相间的密集线条,最后将他拽到一个“待定时间点”——他当然知道这称呼,有个悬浮屏就在右侧亮着,上面写着这个标题……哦,还有一句话。
——他看了过去,发现内里写着的是“非限定结局之一:毁灭线”,上面还有个播放按键——这东西造出来就是为了让人看到的。
他想了几秒,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还莫名有种提前拿到剧本的荒谬感,但总之他还是点下那个按键。
塞利安第一眼就看到了绮莉。
虽然他已经对她很熟悉了,但此刻在这画面之内,即使在这种“飘渺”的未来视里,她也平静地像一帧静止的画面。
她就站在家附近的某个街道上,拿着把很随意的手术刀,正环顾着什么——她当然是在看同类的尸体,可姿态和打扮太过休闲了,上身是很适合居家的浅黑色短袖,下身套了件挂链式的喇叭裤,像是要去哪里和朋友吃晚饭似的,而周围的光线也很亮,打在她身上就是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背景也被渲染地像是一个如此神圣又令人胆寒的血祭台。
塞利安仔细打量着她,试图发现点不同——那人的年纪显然还没到本宇宙,顶多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就连五官都带着读书人该有的稚气,可此刻给人的感觉确实致命且凌厉,通体没有任何含糊之处,是从生下来起就决定长成的森冷的模样。
他越看她越觉得……她已经脱出了人类的范畴,或者说她少有的属于人的那一部分色彩正在消退了,她握着一把微不足道的武器,就这么站在舞台最中央,明明周围那么的光亮,可却让他觉得在直面一个从黑暗中诞生的,只为了毁灭的亡灵。
接着画面逐渐拉远。
塞利安看到她周遭堆积着无以计数的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的,就这么延展开来,像是疯狂艺术家死前留下的作品。
他忽然想起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就在那些部门经理的圈子里有一种说法,说高层人士之所以用内脏移植、器官贩卖等服务作为盈利方法,其实是因为有那么一部分不想表现得太过直接——比如大规模屠杀贫民区人口,所以他们只能换种柔和点的办法,并试图让受害者理解,但塞利安觉得……好吧,对贵族们来说这事确实非常不错,但是久而久之,人们就不会单纯觉得他们只是带来盈利那么简单。
他们会觉得这些贱民的死亡有了一种莫名的,无穷无尽的快感和娱乐。
于是太多人死去了,在血腥里发生了太多黑暗的故事,多到你几辈子都记录不完。
就连英雄——这称呼所引出的,巨大的聚焦点,他所想要设计的形象,想要看到的世界,无论是由无数双手推崇着出现的救世主形象,他们的背后都藏着无以计数的尸体。
可他认为这是必要的牺牲,几个亿的人命,说起来多搞笑,用一句“牺牲”就可以概括了。
这救赎和腐败的背后都是同样的鲜血淋漓,在他们头顶压着,在你赖以生存的空气中扩散,最后吞没一切。
塞利安没看到那个录像的结局,他被这心悸撼动,突然醒过来,心跳得很快,像做了个无法言语噩梦。
外面仍在下雪,似乎要这样覆盖到世界彻底被冻结,他就这么大脑空白地在担架上躺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着,我要是就这么睡着,睡上几个世纪,等醒来就不用面对各种各样的破事,这就好了。
这当然是天方夜谭。
虽然处境早已不同,但或许在其他的宇宙——比如恶人所在的那个世界,他们这些看似光鲜亮丽的“超能力者”也都是消耗品——那感觉像是受刑者身上的刻刀,只会愈来愈深,没有任何解药。
而他们能力和地位的升高也不代表以后的日子会变得多么舒适——“小鬼,超能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这话某个中二病早早就说过了,他其实还说过一段“他们当然会觉得你很厉害啦,你养的宠物如果会说话了,你会不会觉得它很棒?所以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们是不会那么快地弄死你的,你觉得自己越发得到关注,甚至因此制造事端,你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创造更高的价值。”
“而这种价值带来的只会是你的毁灭。”
那时候塞利安还笑着说“你他妈就是因为没有实现价值所以被人当猪宰了——一个念能力高手被人用毒药弄死,说出来也太夸张了吧!”
可现在他才知道,对方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他就这么想着,忽然转过头看向身前的墙壁,目光在瞬间穿透了它。
他看到了一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