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房子远比塞利安想象中的大,甚至给人一种来到完全不同的新世宇宙那般,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接近半个小时,念力范围内什么也察觉不到,但中途发现了很多像是厨房和浴室的地方,有的半掩着,有的死死封住。
内里虽然有一些相关的设备,但大部分的布置更接近与卧室——而且是给孩子的那种,地板偶尔可见汽车模型、洋娃娃、蜡笔诸如此类的东西,自然而随意。
而在某一个房间里,他看到了满地的肠子,算不上新鲜,呈现出来的状态几乎干涸——只是中间还残留着类似成年人手臂大小的,畸形的人脸,有的又是谁的半截身子,状态太模糊了……它们被投以注目时便开始慢慢溶解,化为更为污浊的血团,渗进地毯。
于是那些地方又变成一间间非常适合居住的卧室了。
他穿过这包含黑暗的所有,最终来到一间会客厅,里面弥漫着甜腻奢侈的味道,看上去能随时准备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只要把光线弄亮点就好了。
不知为何,塞利安刚来到这地方他就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寒冷,像是空气里像有不可见的隐蔽毒素,它正在悄咪咪地渗进闯入者的五脏六腑,欲行伤事。
当身处其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面前的黑暗是那样的庞大,不可一世,内里躲藏起来的一切什么都能伤害他。
他想着,或许继续往前走或许会遇到些更为危险的东西,这地方到处都揣着恶意,但眼下除了这个,还真没什么办法能找到线索呢,而他所控制的力量也已经“很够”了。
会场的尽头摆着架破破烂烂的留声机,前面支着同样古老的记录仪器,下面还放了张椅子。一些老款的磁盘和唱片散落两旁,全是上时代产物,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被无数次地啃食过。
他走过去,也没管这些东西是否有什么作用,只是统统摧毁。
与此同时,塞利安注意到另一侧较为不同的空间,就在出口的对侧——是一片专门腾出来的儿童娱乐区。角落闪着报半死不活的灯光,看起来就像只眼睛,昏昏欲睡,颓力地映得这一小片空间,显得格外凄惨和怪异。
他目光依次掠过老化的木马、人造草地和沙坑,在里面发现了好几滩出现在卧室里的黏腻血团。
然后一道细微的啜泣声响起。
就如日式恐怖片开场那样,塞利安停在原地好一会儿的时间,他仍是什么否感知不到,但还是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他离开会场进入一间更为荒芜的窄小通道,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了一间手术室。
虽说是手术室,但这房间的布置比他之前见到的都要阔气,中间正摆着张复古欧式的圆床,穹顶的壁画精美且繁复,两侧围栏上还刻着面目非常细致的图腾,细看会发现是一张张半睁的人眼。
声音是从深处的衣柜里传来的。
塞利安想了想,直接就把衣柜的门扯碎,随后靠了过去。
眼前没有预料之中的血腥事物——只有一个男孩儿。
年龄大概十一二岁,正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面无表情地躲在柜子的最里面。
在他撕碎门时,那孩子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起头看了过来。
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塞利安觉得他长得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然后想了起来,这大概是他自己——只是儿时的记忆过于模糊了,但眼前的生命是那种货真价实的“自我”,这躲藏的方式也太熟悉了,徒劳无功,就和他以往做的事一样。
他知道这种逃避的方法,很幼稚,但是种习惯于痛苦,并深知自身命运有多么绝望的孩子才做得出来的。
对方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说什么,非常,非常的安静。
“小鬼,你认得我吗?”塞利安轻声地说,想着尽可能地去安抚他。
“挺眼熟的,或许来自其他宇宙吧。”那孩子露出个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笑容,太虚假了,声音同样很小,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看你这弱智一样的灵魂应该是‘空白’吧,我是‘伤悲’,你也可以喊我句爹。”
他刚说完,表情忽然变得很困惑,随后伸手想去抓什么——一扇透明的门,细小的手指死死抵在空气的边缘,只想关上它。
看到塞利安仍站在原地,伤悲又说道,“你来的时候做了什么?”
“随便毁了点看起来很恶心的东西,抱歉,但这地方实在是太傻逼了。”他有些无奈地回道,尽管不清楚对方指的究竟是谁。
对方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非痛苦,他大概是想做什么,但又觉得这样似乎太不近人情了,所以只能压着声音说道,“留声机还是磁盘,你都毁了?那他妈是限制器……这下被关在这里的人格都要复活了,他们会找到所有备选机会,你们的世界发生什么他们都知道,而且总是能找到你们的。”
在这一刻,他的话语仿佛触动了什么——寒意和杀念突然如潮水般猛地从周围席卷上来,毫不留情地攫住塞利安的身体,把他体内仅有的一些温暖全部吞没——那一刻他简直也想钻进去跟这孩子挤一挤,起码两个人还能抱团取暖一下。
然而柜门已然恢复如初。
塞利安一边思考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把英雄逼出来——当然指的是让他来处理这烂摊子——一边又试探性地敲了敲柜门,过了好几秒的时间,他才再次听到那道沉闷的声音。
“你不会喜欢他们出来的。“他说完又沉默了下来,像是大部分思绪都在另一头,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再次开口:“除非你能把那些东西复原,它们是关键。”
“这事我很擅长。”塞利安心想,不就是时间倒流嘛,于是缓缓回道,“来这之前,我还想着把那个喜欢捅人的非主流回溯到胚胎时期呢。”
好一会儿的沉默。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大脑还能承受多少次。”那孩子被逗笑了,是那种阴测测的笑声,他说:“你们总是太想留住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但总想要试运气的人终究会死得很惨,而你……我早就闻到那种灰烬的味道,英雄的运气可一向都不好,尤其是碰到你这种‘空白’。”
塞利安想了想,这话说的还真挺对的,此时出现的人格与他以往碰到的大不相同,不过倒很像刚认识时的绮莉——二者都喜欢说“这世界完蛋了”之类的话,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冒昧问一下,你说的这个……其他人格都他妈是什么呢,听你说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比外面那两位还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