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圣神?”
凤止斜倚在神界书塾外的清幽里,听玉兰簌簌,品白茗袅袅。
泼墨的绿色长袍随意铺散,三千银丝尾端束着一抹红,堪堪悬在低矮的玉兰枝头。腰间所系,恰是书塾内少年激亢谈论着的神扇昭和,鬼玉白桀。
“何以圣神?”
“戒娇嗔痴贪,小个人以成天下者也,恰上神凤止。”
“圣神者,首有圣心,兼有神力。”
……少年们咿呀辩驳着。
窗扉乍响,一小童趁乱从屋内翻了出来。抬眸,眉眼竟与凤止有三分相似。
“逃学?”
“和哥哥学的。”
“哥哥好好的神殿不呆,跑到我们书院后面煮茶,不是想见我?”
女童拍了拍微皱的裙摆,赤剌剌地坐在凤止对面。
推盏品茗,斟酌间,子鱼已经开了口:“哥哥又要去吗?”
凤止轻笑:“不若这次带上子鱼?同哥哥去下界过生辰。”
茶味回甘,少女眼眸微亮,倏尔克制。
“子鱼向西。”
……
往事碎成黄沙,风来风往间如刀刃割在四肢百骸,肌肤寸寸皲裂。凤止怀里抱着神识干涸的子鱼,心底神意更减一分。
“擅闯不夜城者死。”
声浪滔天。
黄沙缥缈间,鬼城不夜隐约显现轮廓。
凤止惊奇发现,盛名之下,鬼城如他一般,不过是被堆砌的黄土。
循着声音往上,一片死寂。
“擅闯不夜城者死。”
倏尔,身前黄沙陷落,形成天堑,赤色火焰肆虐。天堑之后的沙面上尖刀凌冽,黑色寒光森然。
“上神禁制。”
浮空之上残留的神意,是为压制众生修为所设的禁制。
为的是让人徒步踏过这刀山火海吗?
凤止喃喃。
鬼城,舟宸拾阶而上。
一身红衣炙热,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在粗布麻衣的众人里分外显眼。
“神意。”
舟宸凝神,漫天黄沙散落的绿意,城民不认识,但舟宸识得。
目光下移,白衣染尘,如破布般挂在男人身上。
怀里的小孩看不清容貌,胜在白衣如雪,不见狼狈。
“结印。”
灵光闪烁,神意架桥。
只见火海上绿意盎然,涌动的生机架作桥梁,连接两岸黄沙。
少数城民惊呼:“神意!”
凤止踏上神意桥,一步一生花。
如此光景对在黄沙之中生活了数百年的城民来说,甚是罕见。
“神君来此,所谓何事?”
舟宸声音不似城民热烈,顺着黄沙入耳,凤止便知道这人是城中掌事。
“凤止,前来求药。”
水神凤止,执掌生机,医术六界无出其右。
凤止来不夜城求药,几个字辗转在舟宸脑海中过了一遍,便知道他所求何物。
“鬼城蛮荒,恐无神君所求之物。”
“求城主赐往生水一滴,凤止愿以此身任何东西为契。”
凤止周身狼藉,站在绿意盎然的神意桥上,只余怀中一点纯白。
身前是刀山,脚下是火海,身后万里黄沙肆虐。
“神君请回。”
回应舟宸冷漠声音的,是凤止对守城石头上镌刻的规则的宣读:“克服禁制,过三关,入我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