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当即吃惊不小,将书放下连忙去开门。周深正提着礼物站在门口,见到方平,作揖行礼道:“小可今日才听说方兄弟乔迁,实在惫懒!现备薄礼上门叨扰,幸勿见怪!”
“周大爷客气了,我不过是周家一仆人罢了,哪里当得如此!请进,请进!”
两个人进了正堂,分宾主坐下。方平一边倒茶,一边道:“穷门小户,只有这等劣茶,十分怠慢。”
“这也别有一番滋味。”周深饮了一口,道。
周深环顾四周,没见女眷,道:“方兄弟今年贵庚多少?”
“周岁十五。”
“可有婚约?”
“不曾。”
“方兄弟幸勿嫌我唐突——只要方兄弟愿意,我愿做媒帮找一份好姻缘。以方兄弟的才干,怎么也该配一位仕宦家的千金小姐。南阳县县令有一女儿,今年方十四岁,听说诗画俱绝,才貌双全,方兄你如愿意,我便可使她做你之妻。”
“多谢好意,这是眼下还没有娶妻的打算。”方平谢绝道。
“明人不说暗话,方兄弟,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不如跟我干吧。”周深道。
方平惊道:“这话从何说起?”
“跟着周岚没有什么指望,我袭爵是顺理成章的事。”周深笑道,“只要你点头答应,我马上就送二十块元石给你!”
方平沉吟了一下,道:“我也曾听过'事主尽忠'的道理,恕难从命!”
“我知你是个仁义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这样看重你。只是我和周岚是兄弟,利益一体,他就是我,我也是他。你投在我门下,绝不会违背什么礼教仁义!”
方平仍是不答应。周深无奈,也只得告辞离开。
方平将周深送走后,在自己的小院里走了几圈,略想了想,就朝周岚那边走去。
方平也不常去周岚那。今日去周岚房间里一看,果然随身服侍的几个侍女模样都十分标致。方平请安,而后将周深意图招揽的事情说了。
“这个畜生!手段真是下作!我同他可是兄弟,他竟这样待我!日后他要小心,别犯在我手里!”周岚大怒道。
接着,他道:“方平,你做的好!果然是忠心之人。我日后自会提拔你。”
方平点头谢了。少顷,就有周如海的仆人过来传话,让周岚速去正堂,参加庆贺周深立功得爵的宴会。
方平跟随着去了。此等喜事,自然是阖府庆贺,二转以上,坐在堂内吃酒,二转以下,就只得坐在堂外了。
周岚和方平先向周如海请安。方平扫了一眼,心中不禁惊了一下,但见周岚许多手下竟都被周深招揽了过去。周岚手下原本有四个二转,眼下仅就剩了两个。一转的也跑了不少,连李岁都跑到了周深手下。
‘一是周深许以重利,二估计也是这些人在周岚身上看不到希望。呵……’方平心中冷笑。
而周岚扫视一圈,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现在这副景象,是真把他弄的难堪。赖南供奉倒是没选择投奔周深,但是因为受伤养病的缘故,也没有参加聚会。
因此周岚配在大堂吃酒的人就才两个二转。真显得狼狈不堪。
而反观周深那边,却是兵强马壮,三个三转,十来个二转,真把他周岚给完全比下去了。这么些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而周岚那边却是冷冷清清的,算上周岚也只有三个。
“小的告退。”方平躬身道。
周岚点了点头。方平自去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桌面上放着酒肉菜蔬,也算丰盛。
这时代吃席,都是一人面前一张小桌子。周围也有侍女小厮来回服侍。若是搁之前,方平自然也是服侍的那个,期待着等宴会结束后能领个几百大钱的赏钱。
周岚告座坐下后,宴会便正式开始。先是此次陪着周深立功的他手下上来领赏,有领几十块元石的,也有领金银财物的,也有获赐蛊虫的。总之周府家大业大,周深得了个月俸五十两的七品爵位,赏出的钱少说也有十万两。
宴乐半酣,周如海看陪周岚吃酒的一直没几个人,便问道:“周岚,你的那些手下呢?难不成是有什么任务?”
“不是,”周岚心情本已平复了许多,又遭自己父亲这么一问,顿时又深感耻辱地道:“周深挖我墙角,我但凡得力些的手下一一都找过了,每个都许以重利。”
“你若是能干,他们也不会离你。”周如海道,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方平还在你手下?”
“我拢共就这么一个甲等,我哥哥还要挖我的墙角,许了二十块元石。还好方平是个好男子,没答应他。”
“良禽择木而栖。难不成你日后到了官场上,对那些离了你的官员都说‘不是好男子’?你若是这般幼稚,日后骨头都得被人吃了。”周如海训斥一句,接着,唤来长随,让他带方平上殿说话。
方平正努力将大棒骨的骨髓挖出来,便见一身锦缎黑衣的族长亲信,满脸带笑地过来:“方头人,喜事,喜事!”
方平连忙起身,行了一礼。这族长亲信又道:“老爷在堂上要问你话呢。快去吧。”
方平默然点头,跟着到大殿内去。恰好坐在方平对面的李岁见方平离席,正也是摸不着头脑,目送方平进去。
进到大殿内后,方平先行礼请安。周如海满脸含笑道:“方平,你近来感觉还好?”
“好。”方平道。
周如海点头,道:“若是遇上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困难,尽管找岚儿解决。他若是不帮你,尽管找我。”
“是。”
“你下去吧。”
“是。”方平点点头。周如海又在自己桌子上拣了一些食物,命手下送到方平桌上。
宴会到二更便陆陆续续散场。宴会结束后,周深又在自己房内开了一宴,为新投奔到自己手下的人接风。周岚心情郁闷,早早离了宴会,犹豫了半天,终归还是下定决心去了璎珞那边。
“二爷来的不巧,我早已吃完了。不然二爷也能跟着吃些。”璎珞笑道。
“谁稀罕吃你的,”周岚笑笑,“我在那宴会上,多少好东西享受不尽?谁在乎你那点鸡皮汤,火腿羹。”
“那二爷来是干嘛?”
“没什么,胡乱走正好走到你这罢了。想着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就过来聊聊。”周岚笑笑,又道:“你近来修行怎样?”
“我快要炼化第九只二转蛊虫了。”璎珞道,“接下来,我就冲击三转?太太早就替我把三转晋升材料准备好了。”
“实在是羡慕的很。偏偏我毫无资质。”
“是的呢。你也是运气太差,那么多蛊道,竟连个乙等也没有?”
“没有。不说这个了,最近让你暗中观察、保护方平,结果如何?”周岚问道,“我近日也是遭了一大败,手下的人都快要跑光了。还好方平没走,他要是走了,我更是一点儿脸面都没了。”
“方平毫无问题,”璎珞道,“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每日也就看看书练习练习蛊虫什么的,还是很勤奋的。”
“我知他是绝对忠心的,他从小就在我周府长大,父亲还是为我周府战死的。他若是不忠,阖府上下还有谁值得信任?你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保证他能一步步成长。他甲等资质,将来成为三转是顺理成章的事。到那时我也能多个臂膀。”
“放心吧。”
“我也没别的能用的人了。”周岚苦笑一声,道:“两个有七八只二转蛊虫的走了,我现在手上最厉害的就是个二转五阶的了。哎,真成‘树倒猢狲散’了。赖南跟我说,他做县尉的弟弟近来收到米教的勒索信,要他拿钱买命,他现在受伤不能动,想请我保护他弟弟……可我现在手下人手很紧啊!”
璎珞听了,心中一动,道:“我听说米教的人都自持是好汉,一般不是不做这种敲诈勒索的事么?怕只是一些地痞无赖,假借米教的名头骗钱罢了。”
“希望如此吧。”周岚叹道。
……
……
半夜。
月光皎洁如水,窗外漆黑如墨。方平站在窗前,看着那漫天的星辰,心中则暗暗盘算,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周深立功得爵,这一事件的影响恐怕比想象的要大。再有小半个月就是大比了,周岚手下要什么没什么,只要比,他肯定会输的无比凄惨。丢脸还在其次,关键是他拿到的资源肯定会大大缩水。’
‘也不知他会如何应对。反正我等着看戏就好了。’
‘这一次剿灭怒蛟帮,我竟意外又干掉了一个黑虎会的人,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这一次行动,我不光又炼化了三只一转蛊虫,此外还得了许多的好东西。’
‘我算算,白银加起来有六千两,可以换六块元石。元石有三块,那么这就是九块元石了。’
‘另外还有蛊虫。骨盾蛊和活尸蛊都不是什么值钱的蛊虫,加起来也就两千两罢了。这两个蛊虫我炼了也没有意义,找个商店直接卖掉吧。’
‘此外我还有两个存尸蛊,一个熊力蛊。这三个蛊可以炼化一下,都是比较有用的蛊虫。’
‘当初杀死赖二,在赖二家中也得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一些珠宝首饰,我当时因为风头没过,怕被人查出来,所以一直都锁在刁仁抵给我的房子里。那个怕也值几百两。那些赃物锁在家中也是个祸患,现在我认得覆顺,他可是帮会老大,肯定知道可靠的销赃的地方,我把那些东西卖了得了。’
‘想到这里就想起来,妈的我的遗产……’
‘现在也过去大半个月了,估计看守五色庵的周府的人也都回来了。那下面可是有遗藏啊,是时候去一趟了。’
‘璎珞托我查查黑虎会抓人是要做什么。这倒是也好查,不过收益不明,而且有一定的风险。还是先去遗藏,那里有好东西,而且估计没什么危险。’
‘对了,明天再去找璎珞聊聊。今天和她聊天聊到一半,被周深的事给打断了。还有些事我没和她说呢。我可是杀了一个一转七阶的黑虎会头人,缴获了他的令牌,这个米教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啊?要求不高,多给几块元石也成啊……’
想着想着,方平渐渐眼皮打架,躺到柔软舒适的床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