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家祠堂内,一个满头白发面目红润慈祥的老妪,跪在青色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着,在供奉着众多牌位的堂内,最上正中吊挂一幅仙风道骨老者巨幅锦绣画像,在其下方挂着一副略小金甲在身,手持长刀的威武画像,赫然正是乾元国镇国侯张大虎画像。在张大虎下方则是三个牌位,显然是张氏成武、成山、成斌,再往下依次是张赐、张万山、张志远、张福寿、张豪,张建东,从祠堂正堂供奉牌位上看,张赐开始六代都是单传。
跪拜的白发老妪嘴中还隐隐听见“列祖列宗保佑,生个男丁”之类的祈祷。咋一听见张管家禀告,不由眉头一紧,紧接着面色一喜,赶忙跪拜三叩,猛然起身盯着管家问道:
“生了?小少爷?”
“是的,刚才梅儿禀报,确实生了个小少爷!”张管家赶忙躬身答道。
“哈哈,好啊好啊!”白发老妪笑着躬躯直起,一改平时老弱浑浊模样,身体突然爆发出了强大气势,震的张管家向后退出好几步。
“果然祖宗保佑,姬瘸子没骗我呀!”白发老妪说完,没顾得放在蒲团旁边的镀金龙头拐杖和张管家,身形闪动间已经消失在祠堂。
只留下张管家惊诧的张着口,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管家张建业来到张府差不多三十个年头了,和现在家主的爷爷张建东属于同时代人物,两人偶然相遇相交,一直亲如兄弟,只因自己家仇,兄弟二人联手报仇不成,自己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连累兄弟被仇家所害。
原本打算自己将伤养好再去复仇,却不知在养伤期间,已经成为郡城大族的仇家不知是惹得天怒人怨得遭天谴,还是得罪了何方高人,被人一夜之间灭门。
仇家已死,自己为养伤和照顾兄弟家室老小,改名张建业,甘愿待在张家当一名管家,将平日颤颤巍巍的老祖宗视为亲身母亲侍奉,平时掌管张家内务,帮助打理张家账目,在这遍地饿殍的时代,张家也算是颇有家资的富裕人家了。
张管家平时没啥要事基本都在府中静养,日子算是过得舒坦惬意。
今日,侍奉了几十年年逾过百的老太太突然一个闪动,自己这个号称张家最强高手的武师巅峰,尽然没看出是何种身法或武技,甚至根本就没看清老太太移动的痕迹,就从祠堂消失,这怎能不让一向自负的张建业惊出一身冷汗。
在张府东边独立小院内,家主张尚书正在厢房门前搓着双手来回焦急的踱着步,将担忧、期盼和紧张写在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时不时看着进出忙碌的女眷丫鬟。
“瞧你那怂样,还家主呢,一点都沉不住气,别再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心烦!”
在厢房前小院的一张石桌前,一名身着青袍年约花甲精神矍铄老者,双手附后背对着厢房仰视着天空对张尚书说教道。
“还说我呢,自己的儿媳生孩子,你不紧张跑这儿来仰望星空,耳朵耸动听的比我认真,那脸一回儿喜,一会儿忧的,看着我都紧张”。
张尚书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嘴角稍稍弯起,心里嘀咕着。
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进出忙碌的一群丫鬟,继续踱起步来,好像来回走动几步能够缓解现在的紧张一般。
“滚”!
张尚书刚听见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腾云驾雾的被狼狈的甩了出去。
“都给我滚蛋,女人生孩子,你两个大老爷们凑啥热闹!”
“别妨碍老祖宗我看我的宝贝小祖宗!”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满头白发,面色红润,突然而至的老祖宗,嫌弃的拍拍双手,头也不回走到门前揭开门帘闪身进入了屋内。
“爹,这都是啥跟啥呀,到底谁是祖宗!”
“这才刚生下,我这曾孙就不香了?小祖宗就换人了?”
张尚书狼狈的爬起来,看着瞪着一双牛眼吃惊的父亲埋怨道。
“尚书,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张尚书疑惑的问道。
“你被老祖宗扔了出去?”张盼又一次紧张问道。
“是呀,怎么了?”张尚书一脸不解的望着父亲张盼。
“老祖宗会武功?”张盼张大眼望着张尚书。
“不会武功我怎么能被甩....”
“咕咚”张尚书也瞪大了眼睛盯着父亲。
“这......?”
“咱家要变天了!”
父子俩默契的都点了点头。
门外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屋内老祖宗则抱起来刚出生就显得白胖粉嫩的婴儿,左看左喜爱,右看右喜欢,也不嫌弃刚擦拭过得身子,吧唧吧唧在额头猛亲了几口!
“瞧瞧我这小祖宗,怀胎三年啊,这一朝分娩,就是不一样呀!”
“瞧瞧,这浓眉大眼的,鼻子愣愣的,小嘴粉嘟嘟的,多帅气!”
“瞧瞧,这小胳膊小手多滑嫩.......”
“瞧瞧,男丁哎,瞧这小牛牛,一出生就与众不同.....”
从进门到现在,接生婆、伺候的女眷丫鬟们都愣愣的看着老祖宗抱着婴儿溺爱夸奖,直到婴儿哇哇大哭打断,才手忙脚乱不舍的递给了躺在床上略显苍白满脸汗渍的美颜少妇。
“快,快,快给小祖宗喂奶....”
“老祖宗,我们会伺候好小小少爷和蒋萍少奶奶的,请您先出去,您在这我们没办法给小少爷擦洗喂奶呀!”
接生婆看着老祖宗实在无语,只能提醒撵人了。
“嗯?你说啥?我....”
看着众人都盯着自己暗笑,老祖宗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婴儿和萍儿,怎么赶人都不为过,只能服软不舍的向门口走去。
“好好,我先出去,如果不伺候好小少爷,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混账东西们,敢让我出去,老祖宗我啥没经过”。
老祖宗骂骂咧咧的从厢房走了出来,而侍女丫鬟们抿着嘴强忍着笑意又开始忙碌起来。
“小兔崽子,过来,这几天别去应付你那赔钱事了,把萍儿看着伺候好了!”
“还有你,老兔崽子,马上给我出去找十个八个奶娘来,看看小祖宗爱吃谁的奶,给我换着喂奶,如果饿了小祖宗一顿,我扒了你的皮”!
老祖宗刚从屋里出来,对着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俩一顿呵斥。
“啊?”
“是,老祖宗!”
父子俩还没明白“老兔崽子”和“小兔崽子”是谁,赶忙躬身应是。
“哎,爹,你这是升级了,我这小祖宗变成小兔崽子了?这是升级了还是降格了?”父子俩嘀咕着赶紧向门外跑去。
“张管家,去给我沏一壶好茶来,我坐在这儿喝,我得看着点这帮毛手毛脚的丫头婆子们,别磕碰着我的小宝贝!”
管家张建业急急忙忙赶来刚进门,就被老祖宗吩咐着去沏茶。
打发走几人,老太太坐在张盼站立那儿的石桌边,支起下巴,眼神盯着厢房,思想却缥缈起来。
“单传九代,怀胎三载,八脉不通,命运多舛,鹣鲽相辅,潜龙出涧,神族归心,傲视苍穹.....”
“老太婆,能否破了张家这九龙锁命局,就看这麒麟子了......”
“可惜呀,不可言、不可说,世事难料......”
老太太想起“神算”姬瘸子的讳莫高深的预言,不由眉头皱了起来。
“哼,只要是张家的种,八脉不通又如何,不是鹣鲽相辅吗,老娘给他娶十八房媳妇,只要能够给我张家跟续香火就行!”
“我张家屈辱隐忍百余载,岂会就此认命沉寂!”
“这狗屁九龙锁命局,我老太太破给你们看!”
老太太心中喜爱玄孙是一回事,对“姬瘸子”的预测还心存侥幸,在抱起婴儿的时候,已经将婴儿全身经络检查了一遍,确如“姬瘸子”所料,此时想起这多年来所受的压抑无奈和愤恨,身上气势变得凌冽狂暴起来,猛然起身向外走去,而刚才所坐的石桌已化为粉尘。
被放在生母怀萍儿里的“婴儿”,这时却缓缓睁开了黑白分明的小眼,慢慢转动小眼惊奇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按说婴儿出生不会即刻睁开双眼,更别说睁眼就显得双眼纯真有神了。
恐怕谁都想不到,刚出生的婴儿,却有着几十年蔚蓝星域生死经历的灵魂,不知道这算是重生还是穿越?亦或者是没有孟婆汤的投胎?
“张杰”灵魂觉醒或者叫意识觉醒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被关在一个由九条红白相间光膜构成的圆形空间中,自己身形像是一团三寸大小模糊乳白色流动的气体,没有形状,没有目的的缓缓飘动。
而在这空间中,还有一个被“关”着拳头大小深蓝色的液泡,表面浮游着斑斑白点,几乎静止悬浮在空间中央。
之所以觉得自己是这漂浮的气体,就是所有疼痛感知和记忆都来自于它,当自己漂浮到红白光膜时则会被无情弹开,气态身体仿佛会被无形中打散一般,身体淡化,感到一阵阵直达灵魂的撕裂刺痛和虚弱眩晕感。
当触碰到漂浮的蓝色液泡时,感觉像是被清新凉爽液体浸泡一般,形态也会变得凝厚一些,意识也变得更为清醒。
要不是这蓝色液泡时不时的滋润,恐怕漂浮气态的意识早就魂飞魄散了。
经过多次的撕裂和凝练,张杰潜意识的想去控制自己的漂浮方向,希望能够被改变远离空间壁膜,很可惜漂浮方向根本就不受意识支配,总是在碰壁然后被滋润再次碰壁的循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