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尽死局与少年狂

络腮胡捕快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不敢说出真相。

因为一旦他说出真相,所有的问题都会落到他的头上。

届时他只能百口莫辩。

很快,凶器被送了上来。

那是一把匕首。

上面沾着许多血迹。

吕青山给庆骁使了个眼色:“庆先生,你修为高,眼力好,能洞察秋毫,帮忙上去看看,凶器上的指纹到底是不是我朋友的。”

“好。”

庆骁缓缓走向那把凶器。

除了络腮胡捕快在外,所有人皆是一脸的无所谓。

庆骁没有触碰凶器,只是探出脑袋,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

然后走到吕病已的身边,拿起吕病已的双手,仔仔细细的比对。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指纹对不上!”

“嗯?!”

这句话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吕世潘不屑冷笑:“贤侄,你这种手段在这里没用,大家都已经公认的事情,难道你身边的一个下人说不是,就能否认了吗?”

吕青山镇定自若:“那么你们也来看看,你们至少都是金丹境吧,以你们的目力,肯定也能看出问题。”

“呵?有这么必要吗?”

“怎么?你们要明目张胆的伪造证物?”

吕青山说出这句话,没再看着吕世潘,而是紧紧盯住程泽和曹安。

两人被吕青山盯得心神不宁。

迟疑着,还是站了起来。

程泽道:“好,本官就上去亲自检验一下,好让你死心!”

说着,他和曹安一起来到凶器旁。

两人仔细端详。

全场陷入寂静。

络腮胡捕快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程泽又和曹安走到吕病已身边,拿着他的双手开始打量。

没一会儿,两人的脸色开始越来越不好。

他们急忙回去重新查看凶器。

注意到两人的异常行为,吕世潘的笑容骤然凝固。

他大步赶过去,同样观察凶器上的指纹。

又跑去拿起吕病已的双手,无比细致的逐一比对。

旋即,他的脸上只留下一片惶恐。

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看了看吕青山,又看了看曹安。

几乎瞬间,他感觉天要塌了!

吕青山冷笑:“现在你们说说,到底是我在无理取闹,还是你们打算把一个死罪硬生生的按在一个无辜者的头上?!”

程泽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络腮胡捕快:“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指纹对不上?”

“我,我也不知道啊。初审时的指纹是对的。”

络腮胡捕快已经吓坏了。

根本不敢说实话。

吕青山目光狠厉:“刚才你描述抓捕怎么捉拿我朋友时,可是说得绘声绘色,但最后连指纹都对不上,你不是说,正是将人带回去验过指纹后,才确认他是凶手的吗?”

“我,我真不知道啊!”

“程郎中,看来他需要一发大记忆恢复术了!”

“不!他,他其实不是我们捉的那个犯人!”络腮胡捕快在慌乱中,竟是又下了一步臭棋。

这前后矛盾的话,瞬间成了吕青山攻讦的把柄:“哈?你现在解释不了了,就开始胡言乱语吗?那你怎么解释,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他不是你捉的那个犯人?”

“我,我是担心这是某位大人物的安排。”

“所以这是表明你可以为了大人物,随意指认任何人为犯人吗?”

“不是,我没有……”

“你的话又矛盾了。你刚才指认我朋友为凶手时,已经表明了这个事实,你否认还有意义吗?”

络腮胡捕快顿时哑然。

他思量了片刻,做出最后的挣扎:“我要求重新给犯人验明正身?”

吕青山冷笑:“怎么?现在公堂上还有你的同伙,你又想着和你的同伙一起颠倒黑白?”

全场一片寂静。

哪怕是吕世潘,也没有开口同意这个对谁都没有好处的要求。

吕青山看向程泽:“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敢问程郎中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程泽踉踉跄跄。

此时的他根本无暇理会别人,而是满脑子考虑着自己的仕途。

完了!

完了!!

自己的后半生彻底完了!!

被吕青山的话惊醒,他疯狂摇头:“不是,一开始不是本官给他定的罪!”

“怎么?到了现在你才想着甩锅?”

“我,我,我……”

程泽颓然的往后退,咚的一下撞到了公案上,险些摔倒。

吕青山将吕病已拉到了自己身后:“既然我朋友是无辜的,现在我可以把他带走了吗?”

见程泽已经失了神,一言不发,他又把目光转向曹安。

曹安缓缓点头:“可以。他当场无罪释放了。”

“很好!”

吕青山转头看向那三个瑟瑟发抖的捕快:“那么这三个人造假证,随意捉拿无辜者顶替罪名呢?”

“这是大罪,他们逃不掉的。”

吕青山又看向周围的那群衙役:“那么他们呢?”

“也会对他们好好查一查,只要是有罪的,一个也跑不了。”

“还不够。”

吕青山摇了摇头。

然后缓缓抬手,指向第一个衙役,又指向那三个捕快:“还需要把这四个人的全家都给我安排彻底,少一个,本公子都回头和你算一算!”

曹安顿时冷汗涔涔。

说完,吕青山拉着吕病已,转身往外走。

突然。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吕世潘:“对了,话说这位王叔,您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好像您来和不来都一样吧?难道您来这里,就是为了笑几声给大家听听?那您还是挺幽默的。”

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转身洒然离去。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头也不回的说:“祝你们早日捉到真凶!”

吕世潘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被嘲讽的吗?!

可恶!

…………

路上。

庆骁疑惑:“公子,你为什么没有要求当场对那三个捕快进行拷问?”

吕青山摇头:“因为没有意义。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是替哪位贵人干的脏活,最后只能证明我朋友是真的无辜,并且将所有的线索都会集中到梁万里的身上。”

“啊?鄙人就说了不该杀梁主事的!”

“不杀他,这场复审的结果不会这么顺利。”

“哈?是吗?”

吕青山回避这个问题,故意转移话锋:“至于那三个捕快,不当场审讯他们,他们才会成为诱饵,引诱更多宁王派系的人上钩!”

“恐怕他们会死在狱里吧?”

“这就要看刑部愿意牺牲多少人一起陪葬了。”

庆骁突然询问:“话说公子你和当今陛下是什么关系?”

“陛下是我的曾祖父,怎么了?”

“你作为当今陛下的曾孙子,是不是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

吕青山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好像自己曾经这么问过对方。

他沉着脸:“你接下来想说什么?”

“鄙人看了你在大堂上的言行,只是好奇你这么嚣张,为什么没有被人打死。”

“庆先生,你好幼稚哟!有你这么欺负小孩子的吗?”

“有!不知为何,看你吃瘪,鄙人总有一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你说,哪个年轻人不嚣张?少年就该有少年狂!”

一旁的吕病已听到这话,向来怯懦的他低下了头。

双颊有些羞红。

庆骁拿出一个小本本记了下来:“好,等你年纪大了,鄙人再重新问你一遍。”

吕青山无语。

他没想到对方卸下高手的面具后,居然能幼稚到这种地步。

…………

回到康王府后。

吕青山将庆·幼稚鬼·骁打发走。

然后亲自给吕病已备好沐浴的洗澡水。

等吕病已将一身晦气全部清洗干净后,换上了吕青山为他准备的新衣裳。

两人独处在一间屋子里,门窗紧闭,不许任何人靠近偷听。

吕青山道:“病已,这是你最后一次恢复身份的机会了,如果你现在拒绝,等过了一段时间,你再说自己是吕病已,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吕病已想了想。

最后还是坚定的摇头:“我不想恢复。”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也没有必要过去给郭牢头当养子。你留下来住,我和你结拜为异性兄弟,不管怎么说,我顶替你的身份,终究是我占了便宜,往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我替你扛着,如何?”

“好,弟弟我见过大哥!”

“二弟!”

“大哥,我以后是不是要换一个名字?我想随我母亲姓,但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

说到最后,吕病已有些失落。

吕青山安慰道:“没事,我去问一下康王就行了。”

“还有……大哥,你往后能不能替我全家洗刷冤屈?”

吕青山的目光锐利:“这就是你最想背负,但又最害怕背负的东西吗?”

吕病已低头不语。

吕青山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放心,既然陛下能恢复你的皇族身份,便证明连他也意识到这其中暗藏冤情。

“不管如何,你我身份对调,本该你背负的东西,都会落到我的背上!

“直至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说完,他大步离开房间,去找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