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铜钱

狗儿转过身,定定的看着老倌,还没开口。

“来,伯伯给你一块麦芽糖,甜的很呢。”

“老伯伯,我不要,我阿妈说不能随意拿别人东西。”

老倌愣了,这吃人的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伯伯我呀,今天,卖了一天糖葫芦,都没人买,你让伯伯今天开张啦,请你吃的,快快拿着吧。”

或许是太香了,狗儿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伯伯。”

“嗯不用谢不用谢,快快回去吧。”

拿着麦芽糖,用手捂着,贴身放在胸口的糖葫芦,狗儿走路都欢快了几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阿妈…阿妈,我回来了。”

照例在篱笆外就开始呼喊。

进了小院,推开柴门,嘎吱声~

将药包放在小几上。

颇为明快。

“阿妈,爷爷说我这次采的药多,给我包了几包呢,这次可以喝半个月啦。”

看着小几上,早上留的粟米饭和苦菜,一点都没动,狗儿有些慌张,失魂落魄走到床前,看着被子稍有起伏,又放下了心,只是动作变得轻了。

拆开一包药,捧着出了屋子。

将药包放在土灶上,一点点挪动药罐,取了下来,打开药罐,将药渣倒在柴火旁,干了之后可以用来烧。

熟练的打了瓢清水,认认真真的刷洗了一遍药罐,然后放在地上,将灶上的药尽数倒入罐中,又抖了抖黄纸,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熟稔的加水,放在土灶上。

将昨日的锅碗也刷洗干净,放在灶台上。

见火烧的太慢,狗儿脱下衣裳,折叠了一下,充当扇子,轻轻的扇动。

看着灶里的升腾的火苗,狗儿直接用衣服胡乱的擦拭了脸上被火烤出来的细汗。

却不曾想,衣服煽动时,沾了煤灰,给画成了黑脸猫,还不自知。

做完这些,又开始劈柴。

“要劈的细些,不然我死了,阿妈拿不动。”

一边劈柴,一边注意着药罐的动静。

水不可过沸,不然很快就容易烧成药渣。

随着咕噜的声音出现,狗儿忙用衣服包裹着手,从灶上取了药罐,待到稍微冷却,拿出小碗,细细滤在碗中。

小心翼翼端着,进了屋,也放在了小几上。

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妹子,小声呼唤道。

“阿妈,阿妈,别睡了,药汤煮好了。”

过了几息,女人悠悠转醒。

狗儿从小几上端起小碗,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看着药汤在碗里泛起涟漪。

“阿妈,不烫了,可以喝了。”

说着把碗递给女人,女人接过碗,看着狗儿殷切的目光,痛快的饮尽。

“阿妈,苦吧,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开心的从怀里摸出,包着糖葫芦的黄纸,递给女人。

还没等女人打开。

“是糖葫芦可甜了。”

揭开包裹的黄纸,露出里面四个沾着薄薄一层糖衣的糖葫芦。

女人两根手指,捻起一个,递给狗儿。

示意狗儿吃一个。

“阿妈我吃了一个,本来有5个,我吃了一个,剩下的,您都吃了吧,可甜了。”

见女人还是不收回手,狗儿只好无奈说道。

“阿妈,我去把早上的饭再煮一煮,您别睡着了,吃了饭再睡。”

说着,有些开心的雀跃而出。

“希望阿妈吃了糖葫芦,可以开心些。”

狗儿如是想着。

这一顿,狗儿多吃了些。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砍柴,家里的柴火不多了,自己不在了,阿妈就没柴烧了。

第二天,天没亮。

狗儿照例煮了稀粥,放在小几上。

拿着家里劈柴的小斧子,早早出门,在村口等着,他要与村里的樵夫一同上山,他要多砍一些,他自己搬不动,到时可以求同村的樵夫,帮忙运一些回来,少总好过无。

樵夫们休息,他在砍,樵夫们拿出胡饼吃饭,他在砍。他总觉得,还不够多。

有个眉毛都白了些的樵夫,问他。

“狗儿,今日怎的这么卖力砍柴?”

“李爷爷,我家柴不多了,我得多砍些。”

众人无言。

下山,村口。

“狗儿,这是帮你拖回来的柴。”

众人依次,从自己的那捆柴里抽出几根,放在狗儿脚下,狗儿又得了一捆新的柴。

“谢谢各位伯伯,爷爷。”

狗儿很开心,觉得今天虽饿了一天,但值得。好多的柴。

“二壮,你帮狗儿收拢收拢,拖回家去吧。”

一个老者开了口,一个稍精壮一点的汉子越过人群,将扛在肩上的柴火,转过来,夹在腋下,另一只手,一个海底捞月,便把地上的柴火,夹在了另一边。

“走吧,狗儿。”

……

“阿妈,我回来啦。”

汉子将柴放在小院里安置好后,没说进屋,也转身走了。

“二壮叔,谢谢你。”

汉子背对着,摆摆手。

可狗儿不知道。

村东头。

“孩他爹,今日的柴,怎的比昨日少了。”

“人多了,砍的人多,我的便少了。”

便熄了言语。

轻轻推门进屋,看着小几上的饭菜,少了。

狗儿很开心。

听见动静,女人艰难起身。

狗儿扑过去,开心的诉说着。

“阿妈,我今天砍了好多柴。”

“……”

照例的煮药,煮饭。

……

第三天,依旧是天未亮。

留好饭和药,狗儿便背着背篓出发了。

一座不知名的小山。

“黄精,这是黄精,好多呀。”

采了小半背篓的黄精,狗儿开心极了。

采药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突然,蹲下身,捂着肚子,额头开始冒汗。

疼的狗儿在地上左右翻滚,疼极了,牙齿都在颤抖。

约莫着半刻钟,才缓解些。

站起身,一口污血喷出。

“我果然要死了吗?”

心中愈发急切。

“天快黑了,该回家了。”

说着背上背篓下山了。

“阿妈,我回来了。”

这一次声音低沉了很多。

晚上,躺在床上,微微蜷缩,小声的向女人诉说,说起黄精才带了几分欢快。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四天,还是天没亮。

做好一切的狗儿,背着背篓,再次往镇子上去了。

在路上,狗儿只当,又发作了一次,没昨日那般的痛了,只是又吐了口血。

狗儿看着地上的血,喃喃道。

“黑…色…的…”

……

“狗儿,又要去采药吗?”

“不是,爷爷,我已经采回来啦,我来换药。”

“爷爷不是说了吗,让你去采药的时候,给爷爷说。”

“我没去上次的山,就是我们李家村旁边的山,我这次采了好多黄精呢,爷爷。”

“是吗,狗儿可真厉害啊。”

听到这里,李狗儿骄傲的笑了。

翻看完药材,老人又开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翻找药材,再过小秤。

“爷爷,这次除了药,我还想换20个铜……不,50个铜钱。”

老人诧异的看着狗儿。

“狗儿,你要铜钱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