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命运是一个圈

命运是一个圈,兜兜转转又会回到从前。

穿搭是这样,发型是这样,潮流更是这样。

时下,1978年的大洋彼岸。

Village People乐队推出一首新歌,并在次年登上了‘公告牌’的第二名,获得白金唱片销量,红极一时。

但谁也没有想到...

在40多年后,这首歌却因为一个爱戴红领巾的小老头出圈,彻底爆火世界每个角落。

YMCA~

那么,燕京城内的潮流是什么呢?

没错,自然是喇叭裤啦。

...

同日,北三环中路。

陈阎卖力的登着脚踏车,朝着约莫2公里外的地区驶去,目的地是赵大爷居住的杂院。

车屁股上坐着龚雪。

她穿的倒不是喇叭裤,不过街边有路人在穿。

这种上紧下松能完美修饰腿部轮廓的特殊版型,不由让她多瞧了好几眼。

唔~

等下个季度的布票发下来。

倒是可以请厂里的道具组帮忙裁两条出来?

收回目光,龚雪拉着陈阎衣角的一侧,抬眸问道:

“小陈,你去了海都,到时住哪呀?”

陈阎居心不良,笑道:“去你房间打个地铺呗,多简单的事啊~”

“噫~”

龚雪轻咦一声,却没有半点嫌弃的意味,语气更加随意与自然。

“我写封信,让家里提早晾好被子,你干脆在我大哥的床上睡得了~”

“你大哥不睡嘛?”

“我大哥去年考上大学啦,他可以去睡宿舍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更喜欢打地铺来着。”

“那我妈也不能同意呀,这也太快啦!”

“什么叫你妈,那是咱妈,阿雪你可别再叫错了~”

“啐,不要脸!”

骑行在路上。

燕京的春天始于4月初,气温爬升的很快,湿度也不足,风沙也大。

所以,某些南方人刚来的时候皮肤会干燥起皮。

像是龚雪。

她就常备着雪花膏。

到了目的地。

她第一时间就是重新补了点雪花膏,而陈阎则是负责上前扣响杂院的房门。

“赵大爷在吗?”

杂院用土砖垒出来一个小院子,门边有个小小的凹坑,大概率是前段时间被雨水冲刷出来的。

隔着大门的缝隙,隐约能瞧见里边有一块小菜圃。

菜圃边搭了个木架子,一个个翠绿的丝瓜吊在上边,下边则是栽种着紫红色的苋菜。

“果然,种地天赋是刻在骨子里的,土地利用率拉满了~”

正当陈阎感慨着的时候,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碰。”

门从内侧被拉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张极为不悦的脸颊,遍布着皱纹与老人斑。

“你这小同志,怎如此不知好歹?”

“我真是燕影厂的编剧,过段时间还有一部片子要上映,并且这次特地把工作证带过来了,您瞧。”

“陈阎?”

“哝,如假包换,随时可以去燕影厂内部求证。”

陈阎递过去手里的工作证。

但说是工作证,其实是进入燕影厂门岗的通行证,拢共也就用过两次。

一次是回家去街道办弄户籍,一次是把户籍委托好了后返回燕影厂,从此以后便再没用过工作证。

平时全靠刷脸。

嗯,长相有记忆点是这样的。

就连龚雪也只刷过两三次,等轮值的警卫都认识了以后,就再也没刷过工作证了。

“有逑用!”

赵志冷哼一声。

他把燕影厂的工作证扔回给了陈阎“我是不会借给你们拍电影的!”

陈阎道“老前辈,我们只是拍狗,又不是吃狗。”

赵志冷笑道“真想拍狗随便去其他地方淘去呗,何必就盯着我的这一条呢。”

院子里,大黄狗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灵气十足。

陈阎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人家的狗没你家的好呢,有人味~”

“你是拍人还是拍狗?”

“额...”

龚雪帮衬道“老同志,我们既拍人又拍狗呢!”

“所以咯。”赵志双手一摊“这不就得了,拍狗的电影能有什么好看的?”

啊这...

陈阎一时语塞。

的确,这个时期的观念狗就是狗,就算再喜欢它也是一条狗。

压根就不会上升到家人啊,伙伴啊之类的重要程度。

倒也不怪赵志会看不起这个剧本了。

时下观念如此罢了。

“要不我把剧本拿过来给您看看再说?”

“那可谢谢了嗷,给我一个不识字、老花眼的糟老头看什么劳什子剧本。”

“碰!”

赵志重重的合上了房门。

他甚至懒得多听陈阎的进一步发言。

“你再过来,就否怪我不客气了!”

“...”

隔着门框。

听着毫不留情面的声音。

陈阎直发愣之时,远远的走来一位闲逛回来的老大爷,是那天在公园里与赵志一起的老人。

“小伙子。”

人老成精,老者瞥了一眼合上的房门,心里便已盘算出了事情原委。

“我劝你还是换一条狗吧,前几年袖章们过来都没打掉,更否说你一个小编剧了。”

他用拐杖敲了敲干燥的黄土地,面颊友善的提醒道:

“但你也不要埋怨人家老赵,人家事出有因咧。”

“事出有因?”陈阎扭头看向老者。

“怎么和你说呢。”

老者浑浊的眸子里浮现出一股追忆的神色,微微叹息着。

“前些年西边不是出了点事嘛?”

“阿三?”

“嗯,老赵家的小儿子过去了,结果信比人先回来了...”

“啊!”

龚雪失声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老者瞥了一眼龚雪,继续不急不缓的说着:

“你们可能会疑惑,人和狗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但这事得慢慢和你们解释。”

“怎么说呢...以前老赵家是个粮商,成分不大好,家里专门养了一条公狗看院子。”

“那条老狗更通人性,知道逗弄好小主子,就肯定短不了它一口吃的,关系从小就好着咧~”

“但是吧,正因为成分不大好,总低着人一头嘛。”

“老赵家的小子憋着一口气,去参了军,只有偶尔才能回去一次。”

“那条老狗就每天蹲在院子门口,等啊等啊,有时候远远的看到熟悉的声影,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呢~”

“但后来吧...算了,不提了。”

老者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又叹了一口气,移开了话茬。

“这只狗虽然只是那条公狗的孩子...”

“但前些年的饥荒时期,老赵都没短过那条老公狗一口吃的。”

“爱屋及乌,人家肯定不乐意交给你的。”

“原来是这样...”

陈阎神情恍惚,

“呀!”

龚雪失神着往后腿步,

她不经意间就踩到了凹陷着的深坑,身子往后边栽倒,眼眸慌乱。

“小心!”

陈阎瞳子一缩,迎身一步上前,想抓住这个小倒霉蛋的手臂。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