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们都装作无事发生般迅速离开了，只剩下楚樱一个人还留在观察室里。
程襄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虚弱，向来锐利的眉眼霎时都柔了下去，少了平时那股压迫感，看起来还颇有些病弱美人的味道。
程襄下意识伸手轻抚上后颈处的伤，那里还包扎着绷带，有意按压时隐隐作痛。
“谢恒慈没死吧？”
她嗓音干涩，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在询问将她刺伤的实验体。
楚樱知道她极其重视这个特别实验，不希望再出现任何问题，点了点头后，才将她的观察记录单递过去。
程襄面无表情地接过来。
她原本平淡的眸子却在触及alpha和beta的变化数值后瞬间龟裂。
程襄稳住心神，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紧捏着纸张一角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泛白。
半晌后，她终于抬眼，看向早已经等了一会儿的楚樱，虽然在竭力保持平静，但颤抖的嗓音仍然泄露出了主人心里的波澜：“……准确无误吗？”
楚樱点头，不忍地错开视线。
“好。”程襄嗓音艰涩。
她将报告单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从床上下来，可还没等站稳，就觉得一阵头晕。
楚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然后温声劝道：“程主任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beta身体素质不比alpha，治愈疗程自然比alpha更长。
程襄沉默了，这是自她醒来后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与之前的差距，若她还是个alpha，根本不用再继续休息，直接回到实验室研究一天一夜都能不知疲倦，但可惜的是，她现在已经不是alpha。
尽管自己还得继续休息，但她不想耽误研究进程。
虽然试剂在自己的身体上也出现了良好反应，但这还不够，谢恒慈作为实验体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不知道是出于报复还是仅仅因为谢恒慈是已经豢养了许久的实验体，总之，实验还要继续在他身上进行。
程襄挣开她的手，而后重新躺回床上，语气平淡：“试剂目前看来具备将alpha改造为beta的能力，但是否能将beta改造为alpha还犹未可知，所以实验体谢恒慈仍然具备研究价值。实验报告在宣芸那里，她是我的副手，有精确的实验数据，你们配合好她，大约一周能重新创制出试剂，到那时我会继续参与实验。”
楚樱沉吟片刻，才出声道：“在您身上的实验也具备不可复刻的价值——”
“我知道。”程襄抬手打断了她，随后抬眸，眼里晦暗无光，“我可以配合实验。‘改造计划’是整个特别实验室的核心，这一份试剂不会被浪费，我不会让你无功而返。”
她用的是“你”。
楚樱心头一惊。
莫非……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秘密任务？
没错，楚樱作为星海舰队医疗处的医生，被调到特别实验室不仅仅是充当研究顾问，她还带着组织交给她的秘密任务，那就是调取ABO改造计划中的生物基因数据，“改造计划”不仅在生物研究上具备巨大价值，对于医学领域同样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但一般情况下像程襄组建的这种特别实验室不会轻易交出相关数据，这些实验太过“超前”，甚至有悖人伦，若被调取到其他人手里，使用不当，引起轩然大波事小，危害人类事大。
她没想到程襄会主动配合，以至于有些好奇：“为什么？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程襄又开始翻看报告单，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欠过你上司人情。”
楚樱的上司是苏玥，是星海舰队医疗处处长，同时在安里蒙联邦大学任职教授，为人稳重可靠，经常对陌生人施以援手，听到是程襄欠了她人情，楚樱倒也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