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钟云目光呆滞地看着秦屹。
“这是现在的要求，之后的要求改变了那我也会改变对你的承诺。”
秦屹威胁的话语如同针扎般刺进她的双耳。
一字一句，犹如五雷轰顶。
钟云听见身后的郭长海传来呢喃的呻吟。
钟云聆听起他要说的话。
长海嘴里含着血，他正在努力地，模糊不清地重复说着：“不要……”
听清他的声音，钟云回头。
她回头时就看见长海身边的几人拳头不知第几次朝着郭长海的腹部击去。
一口深红色的血从长海的嘴里呕出。
她的脑袋瞬间宕机一秒钟。
随后，钟云立马什么都不在乎地朝着秦屹跪下。
“我跪我跪，我给跪你下，秦屹！”
她大声呼喊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秦屹的眼神悠悠转向她后，她颤抖着双手拉着他的衣袖。
在她越着急说话时却猝不及防地被噎住，她的脸憋红一瞬。
使劲咽下挡在喉咙眼犹如屈辱的阻碍后，钟云哽咽着难受了三秒钟才说出话。
她泪流不止地看着秦屹。
不管秦屹看着自己露出的是如何蔑视的神色，她一心只想着救下郭长海。
钟云放低姿态卑微的乞求：“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见钟云终于对自己低声下气后，秦屹的心里却并不好受。
“……”
秦屹不给她回答，钟云失落地低下头。
她的泪水滴在水泥地上，哭得隐忍却痛苦。
钟云抽噎着，拉着秦屹衣袖的手不愿松开。
始终在乞求秦屹的钟云眼前黑了一瞬，她无力地松开拉住秦屹衣袖的手。
单手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钟云害怕这样也救不了他。
“秦屹……”
钟云她低低叫着秦屹的名字，希望他能放过长海。
没能得到他的答案之前，钟云压根不敢倒下。
周围的空气好像刹那间静止了。
秦屹只能听见钟云的啜泣声。
他觉得心里也被揪着并不好受。
对于钟云，他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心慈手软。
可是偏偏此刻，他不想再让她难受下去了。
看了郭长海一眼，秦屹最后心思沉重地答应了钟云。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后，秦屹看见钟云慢慢挺直了后背。
他丢下手里沾满郭长海血液的手帕，随后带着阿强离开了。
他不想留下来。
不想看到钟云因为帮到郭长海之后，露出的喜悦。
等到钟云抬头时，她只看见了秦屹离去的背影。
长海不知何时倒地，脸上沾上了更多的肮脏。
钟云她虚弱地跪走到郭长海面前。
还能感受到长海微弱的呼吸后，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长海，长海。”
“等着我……”
说完这句话，钟云的意志渐渐随着疲惫的身体沉沦下去。
眼前的黑暗慢慢吞噬她。
只是，好可惜……
她没有听见郭长海的回应。
郭长海听见了她的话。
她的声音轻轻的。
他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着她的模样。
狭小的视线里，郭长海他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钟云。
郭长海想要触碰到她，可是下一秒自己就被带走。
又要回到那昏天暗地的地方了。
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钟云，他想多看看她。
最后的一眼里，钟云被向青扶起。
他想，还好。
还好钟云没有受到他们的折磨。
还好钟云还活着。
——
钟云醒来又一次回到了秦家。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回忆复盘昏迷前的景象。
坚硬的水泥地，身上四处遍及伤痕的长海。
结痂的伤口被扯动，丝丝点点的血液湿润被套。
钟云心里的委屈泛滥。
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嘴后，她才敢开始哭泣。
本就红肿的双眼现在哭起来的感受就是哭得扎眼的痛，可是，钟云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仅仅只是想着就让她煎熬，脑海里的景象一时清晰一时昏暗。
她宁愿只是梦一样，可是偏偏是最真实发生的一切。
当腿部的疼痛试图将她唤醒到残酷的现实里时，钟云索性躲避式地藏进了被窝里。
黑暗和窒息的感受刹那间浮现。
呼吸的热气被棉被反弹在自己的脸上，庆幸而失措的唤醒着她。
啊……原来，还是倔强地活着。
呼吸即将被夺走的那一刻，她掀开了被子。
一瞬间白光浮现，眼前还是无法逃脱的景象。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平躺的躺在床上。
不想看是谁出现了，反正不是她想要见到的人。
宋元伊闯入她的视线里。
“你好些了吗？”
钟云盯着她看了两秒钟，随后有气无力道：“还好吧。”
她撑起身子坐起来，宋元伊帮着他靠坐在床头。
“要喝水吗？”
钟云摇头，腿部的伤口撕扯着她的专注力。
她深呼吸着缓解自己的疼痛。
睁开眼，钟云望着宋元伊问：“有什么事？”
宋元伊露出勉强却又尴尬的一笑。
“我想着很久没有见你了。顺便…”她一顿，思虑再三询问：“顺便想问问你最近去哪里了？我肯定自己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不知道为什么你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一身伤啊，一身伤才换来秦屹不让郭长海死去的回答。
妈的，王八蛋。
凭什么秦屹他们到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
钟云内心诅咒着秦屹，心里却没有露出一丝其他表情。
“就是待在一个地方，没注意就摔倒了。”
宋元伊听着点头，钟云看着她。
气氛一下子静下来。
钟云不想在处于悲伤的时刻和宋元伊探讨着什么话题。
她也是秦家的人，在秦家，她没有能够依靠的可能。
“秦老爷子和秦榷前两天已经下葬了，秦屹也正式接手了秦家的工作。”
“这么快啊~”钟云冷哼一笑，“倒是接手的顺利。”
秦屹继承了所有遗产，所以他的势力会增大更多的吧。
真是，他这个烂人还碰上了这个好命。
他现在也是不可能马上死掉了……
宋元伊掩盖落寞神情，“是啊，当年秦老爷子也没有秦屹现在接手的这么顺利。”
钟云视线汇集在不知想什么的宋元伊身上。
“你想秦榷了吗？”
在沉默之中，宋元伊点了头。
钟云该如何安慰宋元伊呢？不知道。
她冷血地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的话才算是安慰。
这样的环境里，好像只能听见风雪吹击着窗户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风雪却始终不会冲开关上的玻璃窗。
“其实……我是讨厌现在的时刻的。虽然接下来说的话会很讨厌，但是，我一直都希望活下来的能够是秦榷。”
哦，钟云脑子里却不是和她一样的想法。
“嗯……哦~”她笑了，“这样啊。”
她想：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就好了。
宋元伊抬头，盯着看不懂的神色望向她。
“难道你不满意现在的状况？”
“……”
钟云沉默。
她当然不满，不过她不会告诉宋元伊的。
她波澜不惊的姿态让宋元伊酝酿了一会儿心底的想法，她试探着开口：“你讨厌秦屹吗？”
钟云扭过头，看着宋元伊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