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巫师世界

迈克尔看向达芙妮,想从那目光中找到一丝答案,但那些训练又何其之多,又如何会让一个只靠看书实践的人轻易探寻到呢。

“我没想好如何与一位朋友对弈。”他看着棋盘轻声道。

达芙妮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同样没想好如何与你对弈。”她缓缓说道。

互视中,两人嘴角都挂上了一抹微笑,达芙妮在笑后方才问道:

“事情你应该也清楚了,你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德拉科的行为,果然都被你看到了。”迈克尔摇摇头,“他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达芙妮笑道:“一场午夜决斗,让他知道了他眼中的叛徒和贱种,一样可以打掉贵族的牙齿。”

迈克尔听到“午夜决斗”也明白了。

“和哈利他们?”他问。

“蛇和狮子正面较量,以卵击石,下场可想而知。”达芙妮感慨道,语气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同情。

“我以为德拉科不会去呢。”迈克尔说,“我在此之前就从哈利口中听说他要和德拉科决斗了,当时以为德拉科是戏弄他,也就没进行提点。”

“谁知道德拉科还真赴会了。”他不由得摇摇头,“这和我预想的不同,我的设想是哈利被戏耍,吸取教训呢。”

达芙妮笑出了声,“他骄傲了,毕竟周六的表演,让他有些自傲了,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戏耍所有人,谁知道格兰芬多可不和他嘴上较量。”

达芙妮想到那个画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德拉科迈着骄傲的步伐,准备发表一篇长篇大论,却被一拳打在了下颚,还好没咬掉舌头。

“那一幕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她笑着说,“德拉科恐怕很长时间都不会忘记这次教训了。”

“能把高尔和克拉布打到失踪,看来确实够激烈的。”迈克尔不由得摇摇头,“也不知道胜负如何。”

“大概是两败俱伤,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巫师可不怕物理上的伤害。”达芙妮轻声道,“只有黑魔法和附着黑魔法的物品,才能对巫师造成永久性伤害。”

迈克尔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乔治失去的那只耳朵,永久地失去了。穆迪失去的一只眼睛、一条腿和鼻子上的一块肉,同样是永久失去的。而哈利整条手臂的骨头,却可以在一夜之间长出来。

巫师世界的治疗魔法确实强大,但黑魔法的威胁也同样不容小觑。

“行,那我就放心了。”迈克尔舒了口气,“是时候开始我们的聊天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如石雕般静坐的阿格西。

达芙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轻笑着说:“两家一体,不分彼此。”

迈克尔点点头,“我的事情,算是结束了?”

“之前的事情,确实差不多了。”达芙妮用魔杖将棋盘移开,将茶具召了过来。

迈克尔起身开始泡茶,“佛吉没为难麦克尼尔?”

“他有什么资格为难?”达芙妮不解道,“魔法部部长是魔法部部长,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是魔法事故和灾害司,部长为难灾害司人员?他今天敢越过灾害司为难雇员,明天就敢独裁魔法界。”

“既然你们那么讨厌他,为什么不换掉他呢?”迈克尔边洗茶具边问道。

“没法。”达芙妮摇摇头,“魔法部部长是通过民主选举产生的,除非在紧急情况下,才能直接请求某人担任这一职务,任期七年。”

迈克尔将茶壶提起,倒了三杯茶,“明白了,雇员不需要‘民主’。”

“都是‘民主’。”达芙妮轻笑着反驳道,“只要正常接受英国魔法教育,并顺利毕业,那就是直接获得了在英国魔法部就职的机会。”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轻抿一口,才接着说道:

“只不过,不同部门对于应聘者的具体要求也有所不同,应聘者不太适合在这个部门上班,那谁也没办法。”

迈克尔笑了笑,不再多说,端起一杯茶走向阿格西。

即使在这边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各司其职’这个词的含金量。

封建制转变到现代的人,和集权制转变到现代的人,似是而非。

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我领导的领导,不是我的领导。这就是魔法部运行的内部逻辑,也是那群家伙有恃无恐的原因。

不过仔细一想,像亚瑟·韦斯莱这样,在魔法法律执行司下属的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担任主任,手下仅有一名巫师的小部门负责人,尚且能够利用手中的职权,获得英国魁地奇世界杯的多张最前排门票,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您请喝茶。”迈克尔将茶盏放置到桌上,随后伸出右手,“迈克尔·福斯特。”

阿格西再次打量了眼前这位少年,微微摇头又随后点头,这才伸出自己厚实的右手握了上去。

“阿格西·福利。”

他手上不动声色地加力,迈克尔依旧保持微笑着承受着这份力量,两只粗糙的手掌在暗暗较劲。

几秒后,阿格西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拍了拍迈克尔的肩膀,“你还不错,等会不用再替我添茶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不屑地摇摇头,“我不爱这东西,要么喝酒,要么不喝酒,这才是福利家的传统。去吧,别让达芙妮久等了。”

迈克尔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达芙妮的身边。

达芙妮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样,和阿格西相处得如何?”

“还不错。”迈克尔回答道,“他是个直爽的人,虽然有些严厉,但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确实如此。”达芙妮点头赞同,“魔法界最锋利的长矛,也是最坚硬的盾牌。”

“你家的,还是他们的?”迈克尔反问道。

“大脑和手,谁是谁的?谁比谁更重要?”达芙妮轻笑着说,“我反正分不清,大脑和手也不想去分清。”

两人便开始静默地轻松喝茶,阿格西如一座小山般静坐,不见丝毫动作。驻守在寝室门口的马库斯,有些无聊地四处张望着,开始巡视起男生寝室过道。

“所以,你想跟随着邓布利多?”达芙妮轻声发问道。

“跟随?”迈克尔摇摇头,“我不是任何人的仆人,也不想去跟随任何人。”

“可以。这个答复,会让他们满意的。”达芙妮给茶盏添茶,“那么一个善良的老人,你竟然拒绝了他传递的善意,大部分小巫师,可是恨不得以身报答知遇之恩呢!”

“包括你们吗?”迈克尔不动声色地说。

“包括大部分,从麻瓜世界来的小巫师。”达芙妮丝毫不在意地回道,“没有他,或许很多人都没法来上学,但是没有他,我们这样的巫师,依旧有地方可以学习。”

“那确实是份大恩了。”迈克尔说,“不过,霍格沃茨不是他创办的,不是吗?”

“但他完美地继承了三位创始人的意志,不是吗?”达芙妮反问道。

“哦,你对他的看法,很公正。”迈克尔有些惊讶。

“你难道认为我会在你面前,会像个傻子一样去诋毁他吗?”达芙妮无所谓地摇摇头,“巫师与巫师之间,只是观念不合,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的优秀,应该被肯定。”

迈克尔点头,随后端起茶盏品尝着,他有些想知道邓布利多教授送给自己的,是些什么茶叶了,会更好喝吗?

他似乎无意地说道:“是吗?那么最后一位创始人,萨拉查·斯莱特林(Salazar Slytherin)在你们眼里,是个什么样子呢?”

“很久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了。”达芙妮感慨道,“他是个不讨喜的家伙,或许没有巫师真正喜欢他。”

“斯莱特林的纯血家族,也不喜欢他?”迈克尔问道,“我感觉很多人都以他为荣呢,毕竟所有小巫师耳中的他,似乎天生就和纯血家族站在一块。”

“哦——是啊,”达芙妮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是学院创始人里——最纯血的那个。也是纯血家族里——最麻瓜的那个。”

迈克尔思索了一下这句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两面派,中立派,可真是够难的,被两边同时嫌弃。”他叹了口气,“我记得,普通人世界里,出现的第一所公学,应该叫温彻斯特公学(Winchester College),还是1382年创办的,和他们四位在990年前后创办的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相比,晚了那么久。”

达芙妮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只有麻瓜巫师才会觉得先有麻瓜后有巫师,认为巫师说的国,与他们认为的国是同一个国。”

“难道不同?”迈克尔对这个很感兴趣。

“美国魔法国会成立于1693年,美国1776年建立。”达芙妮意赅言简地说出了答案。

迈克尔点了点头,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这么说,巫师的世界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和时间线,与普通人世界并不完全同步。”

“正是如此。”达芙妮补充道,“巫师社会有自己的发展轨迹,很多重要的时间节点并不为人所知。比如霍格沃茨的成立,就远远早于许多普通人认为的重要历史事件。”

“可没人感激斯莱特林的恩惠,他们觉得霍格沃茨的创办,是理所当然的,而萨拉查对麻瓜巫师的照顾,没有其他三人来得那么好,可不就是坏人吗?”达芙妮漫不经心地说道,“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就因为立场而不受两边欢迎,付出最多,得到最少,真是够凄凉的。”

“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迈克尔再次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当然够古老的,毕竟他们一家的特征算是独一份了。”达芙妮轻笑着,“蛇佬腔,你只要拿这个东西,往巫师历史人物身上套,会这个的,基本上都是他们家的人。”

“包括卑鄙的海尔波(Herpo the Foul)?”迈克尔说出一个名字来,却有些不太确定。

“你觉得呢?”达芙妮直视迈克尔双眼,似乎想从中挖掘出什么来,“古希腊时期的巫师,蛇佬腔,蛇怪培育者,第一个制造出魂器的巫师,这就差在头上写上,我是萨拉查先祖了。”

“那他死了没?”迈克尔继续追问道。

“没人知道,就跟没人知道萨拉查有没有制作魂器,到底死没死一样。”达芙妮回应道,“那家伙,也算是从图书馆里,继承了自己先祖的财富了。”

“确实,魔法界是个‘一切皆有可能’的奇妙之地。”迈克尔只能用这个总结了,“当时一定受到很多阻碍吧?”

“很多阻碍?”达芙妮摇摇头,“你对阻碍的定义,可真是够平凡的。”

“魔法世界,可不像麻瓜世界那么和平美丽。”她说道,“在过去,血亲和师徒是主体,学派拥有各自的特色,各个学派为了各自利益,向着后魔法时代的各地君王,宣传各自的主张,这很常见。”

“家族利益大于一切,这就是过去的样子。虽然大家都是巫师,师徒不同,地界不同,甚至理念不同都可以展开一场生死对决。”

“而那四个巫师呢?完全将四个大家族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共同创建了一所学院,你能想象他们妨碍了多少人的路吗?那些黑巫师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明里暗里的招数,统统朝着这四个让所有人不受益的巫师展开了。”

作为最明白巫师世界样貌的人之一,达芙妮太了解那些东西了,也更加了解要改变世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智慧,仿佛在回顾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看来简单话语背后的内幕,果然很多。”迈克尔回应道,“我过去就在想这个问题,巧克力蛙画片中,有个中世纪的怪人温德林,她故意被抓捕女巫的人逮捕了四十七次,运用凝火咒多次享受被绑在木桩上燃烧的感觉,要什么样的敌人才能战胜巫师呢?”

达芙妮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端起茶盏,看着壁炉中熊熊燃烧的柴火,似乎从火焰中,看到了那一个个正在燃烧的火刑架。

“对付不了真正的巫师,但可以对付具备巫师潜力的婴儿,对付他们想要对付的敌人,对付任何可能帮助过巫师的人。”达芙妮缓缓说道,“只要让所有麻瓜认为巫师是敌人,是坏人,是邪恶的,那就够了。至于那个什么怪人温德林,她最后也被烧死了,也算是满足了她的所求。”

“她被烧死了?”迈克尔不解道,“《魔法史》里可没有这部分内容。”

达芙妮不屑地“嗤”了一声,“不是所有巫师都是在魔法界出生的,也不是所有巫师都觉得巫师才是自己的同胞。在最后的火刑中,她被彻彻底底地烧成一堆黑灰,没人知道是谁做的,但是她从此消失了。”

“咎由自取,死得其所。”迈克尔对此并不同情。

“上一场战争,究竟是如何爆发的?巫师们按理说,应该不害怕普通人才对,为什么要选择了避难。”

他提出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如同无声处的惊雷,连稳坐的阿格西都不由得侧目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