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兰!快来!!”已经有些显怀的古兰朵穿着厚厚的皮裘站在雪地里朝着阿斯兰招手道。
正和李恪商量逃走计划的阿斯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和突利说道:“大汗,殿下恕罪,我去去就来。”
李恪瞅了瞅在雪地上招手的古兰朵,也是笑着说道:“不急,你且去陪陪她吧,毕竟可能这次以后要很久才见面了。”
没错,在李恪和突利达成协议以后,突利就派阿斯兰全力协助李恪谋划逃走事宜。
阿斯兰立刻点点头跑向自己的妻子古兰朵。
李恪看着雪地上在逗古兰朵开心的阿斯兰,轻轻摇了摇头笑道:“突利可汗,没想到你的部下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然而突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恪,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阿斯兰这个模样,于是他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不是吗?”
李恪点了点头,认同道:“不错,大汗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面对李恪的提问,突利愣了一下,显然他是没有想到李恪会问这个问题,于是他思考片刻说道:“我没有。”
但其实突利现在的心里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因为父亲告诉他,作为草原上的雄鹰,不能有软肋!
李恪看着突利有些语塞的回答,他知道突利没有说实话,但他并没有拆穿突利。
他转头研究起阿斯兰给他画的路线图,对突利说道:“大汗,这份地图描绘了突厥王廷沿途各个重要水源地,你就不怕我带回大唐,让我父皇按图索骥攻打突厥?”
面对李恪的提问,突利摇摇头说道:“你按图索骥也没用,突厥世代逐水草而居,王廷牙帐也是飘忽不定的。”
“如此就好,毕竟我不是一个什么讲道德的正人君子。”李恪笑着说道。
突利一听也是笑了,李恪的所作所为的确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
“比起伪君子,我觉得真小人更好一些,况且,殿下说得是啊,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他人。”突利也是顺着李恪的话往下说道。
“不说这些了,殿下可对地图研究透彻?”突利有些意兴阑珊地问道。
他不想再跟李恪多待下去了,他觉得李恪身上散发着一股郁气,一股难以言说的怨念,能够影响别人的看法,而且越是靠近李恪,突利就越感到自己不对劲。
“差不多了,而且我有他在。”李恪指了指正在观察地图的孟浔说道。
“殿下就这么相信他?”突利有些不可置信,在他眼里,李恪这人就没相信过谁。
李恪却饶有深意地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他,因为他救过我的命。”
此时,阿斯兰已经将古兰朵送回了帐内,朝着李恪等人走了过来。
“大汗,殿下,实在不好意思,古兰朵她有些小孩子脾气。”阿斯兰不断对二人解释道。
但李恪和突利对视一眼,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搞得阿斯兰有些不明就里。
正在熟记地图的孟浔也抬头看向二人,但李恪和突利都没有解释的打算。
因为有些美好,他们已经无法触及到了,只能在远处羡慕地看着别人的幸福。
“好了,人到齐了,该商量一下如何逃走的事情了。”李恪拍了拍手说道。
而四人也是来到突利的大帐之中,阿斯兰将地图摊开铺在桌上,道:“殿下,如果你想要从王廷牙帐出发,离开草原,在冬天,有两条路可以走。”
见几人都在思考着,阿斯兰接着说道:“第一条从牙帐出发,顺着混义河而下,转向东南,从碛口回到大唐。”
“第二条,出了牙帐向南走,翻过雪山,一路南下直奔峡口山,进入大唐的陇右道。”
“两条道路中,我推荐殿下走第一条,没有高山阻拦,殿下的行程会快一些。而且这也是来往商人最经常走的一条路。”
李恪听到阿斯兰的建议,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能选第一条,要选第二条。”
“殿下,这是为何?第一条路明显要顺畅许多,而且离关内道也更近啊。”孟浔有些不解地问道。
但他哪里知道,李恪考虑的是如果从碛口经过,会被颉利发现!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其他几人也略有不解,于是李恪解释道:“就是因为来往的人多,才不能走碛口!太容易暴露了!而且第二条路难行,也会让颉利放松警惕。”
但众人不知道的是李恪害怕再遭遇刺杀!哪怕他知道长孙无忌已经下狱,没了官职。
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长孙无忌没死之前,李恪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免得遭暗算!
毕竟要对付他的不只是长孙无忌一个人,还有其他许多支持李承乾的人,包括他爹李世民!
他在突厥的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当他将一切串联起来的时候,李恪发现这一切的背后肯定不只是长孙无忌在操控!
长孙无忌没这么大的能量!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他那个腹黑的爹做的!
所以李恪才会这么想要自己逃离突厥。
如果自己的父亲是为了向突厥开战的同时,能够打压外戚,消灭国内的割据势力而任由他身陷险地的话,那他就要好好想想了!
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底藏着,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路线倒是确定好了,关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突利猛然间问道。
说白了,就算你规划的路线上天了,如果不去走,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难走,会遇到什么情况。
李恪思考片刻,坚定地说道:“冰雪开始融化后的第一天,直奔陇右!”
突利见李恪已经做出决定,就对阿斯兰吩咐道:“好!那就按照计划行事,阿斯兰,你去替三太子殿下准备好一切!要小心些!”
……
李恪的营帐内,孟浔向李恪问道:“殿下终于可以离开突厥了,难道您不高兴吗?”
此时的李恪正坐在火堆旁边发呆,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如此相信的一个人,却一直在欺骗自己。
他早该想到的,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很蹊跷了,但自己没有任何怀疑。
李恪看着孟浔的眼睛,心痛地问道:“孟浔,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