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霍华德

“这个房间很明显是个公寓或者酒店式的房间，没有厨房，而且还有人提供早餐。”

“房间内的血腥味恐怕已经让那老太太注意，再加上邪教徒的关注……”

“这具身体应该用不了多久。”

“不过在报废之前，暂且先离开这里，万一老太太真的去找教会或者治安局，我应该就要在异世界蹲监狱了。”

“要是在查出点什么，被严刑逼供可就麻烦了。”

杨正平拍拍脸颊，去盥洗室简单洗漱一下，冰凉的水温驱散最后的困意，将找到的东西和这具身体的皮夹收好，裹上大衣，便抛下其他行李匆忙推门离开房间。

“咔”老式结构的弹簧门锁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来到走廊，他发现自己住的房间正好在楼梯的对角，昏暗的吊灯挂着顶楼的天花板，壁灯上罩着一层镂花的玻璃装饰，右边走廊的老太太正满面笑容的端着铁盘子和交谈着，他把门虚掩，防止关上门的声音吸引旁人，悄无声息的沿着旋转式楼梯走下去。

二楼的布局和三楼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暗红色的地毯很陈旧，墙壁两旁在成年人腰部往下的位置刷着鲜艳的绿色。

下到最底层，并没有预想中的大厅，而是很狭窄的一个过道链接着半开的门口，右侧的窗口中是并不宽敞的休息室，里面坐着一位昏昏欲睡的老爷子。

一本长页的老旧日历挂在墙上，正好翻到1月7日。

“原来今天就是一月七日，约书亚·亚尔林是和谁约好了要在战锤酒馆见面？邪教徒还是……”

杨正平凝神思考数秒，便无声无息的侧身从门口走出，扑面而来的寒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刚吞进胃里的食物慢慢发挥效果，热量扩散开来，他竖起衣领，紧了紧大衣，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姑且先去准备一些武器，米尔斯市应该有霍华德吧……”

杨正平的神色很是镇定，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低垂眼眉和路人一样呼着哈气走入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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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神历3119年1月7日，傍晚，蒸汽之城米尔斯市，维斯大道，艾文玩具店。

“啊~哈”艾文打了个哈欠，短粗的手指擦掉眼角的眼屎后，百无聊赖的摆弄起手中的汽车玩具来。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他，恐怕根本想不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一天。

悠闲、轻松、自由，不必在危险无处不在的荒野上游荡，通过伤害自身去获取一个又一个仪式材料……

是的，他曾经是一位荒野邪教徒，庆幸的是，二十年前他遇到了她。

艾文望向店内正滔滔不绝对着一位夫人介绍玩具的胖女人，目光很是柔和。

“叮铃~”门口的风铃轻轻响动，一位裹着大衣的男人携寒风进入玩具店。

艾文瞥了一眼，懒散道：“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穿着大衣的男人有一张文弱的面孔，脸色苍白、嘴角没有血色，看上去好像生过一场大病一般，两个颧骨因为削瘦高高凸起，让原本应该很英俊的脸变得有些怪异，如此近的距离下，能够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艾文·霍华德。”削瘦的男人扯了扯衣领，露出里面米色的羊毛衫，然后张口便吐出一个名字来，接着用食指在桌子上虚画出一个诡异的符号。

艾文悚然直立，他的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神色从惊恐到强装镇定，哪怕他看出眼前的男人不过是个普通人，却也绝不敢动手。

艾文·霍华德，是他二十年前在做邪教徒时的名字，尤其是霍华德这个姓氏，是那个人所赐予的，其含义为——

看守者。

“当~当~当~”三声悠长的钟鸣声响起。

这是正神时之贤者的叹息，能够驱散相当一部分的仪式，并且遏制邪物的诞生，每天二十四次，从不断绝。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时之贤者的叹息一类的仪式，城市这样天然能够孕育出无数邪物的地方早就应该被人类社会淘汰，文明的发展也就成为了泡影。

哪怕是在寒冬之中艰苦求生的米尔斯市流浪汉听到时之贤者的叹息都会心生暖意。

艾文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位被人类社会二十七座城市共同通缉的神秘人，那荒野之中邪教徒的传奇，曾经亲自策划并毁灭过超过五座城市，并导致人类社会南疆彻底从概念上消失的恐怖人物，二十年前倾尽一切飞升离开的神选者，临界闪耀者的忠实信徒……

脑袋里面光是想到那个人的所作所为，艾文都快要无法呼吸。

三十年前，那个人在临界闪耀者的信徒中遴选出一批孩童，在一次仪式后赐予他们霍华德的姓氏，并且将这些孩童保护起来。

二十年前，那个人飞升后彻底没有音讯，没有了高压的控制，仅仅不到一个月时间，聚集起来的邪教徒们便分崩离析，霍华德们也都离开荒野，去往世界各地。

而艾文·霍华德便是其中之一，正因为他被保护的很好，并没有接触太多让思想、精神乃至肉体扭曲的知识与污染，才能够在野外遇到心上人后，随着心上人一同来到极北之地、蒸汽之城米尔斯市，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

直到新神历3119年1月7日这一天的傍晚，画着临界闪耀者密文的邪教徒再一次找上门来，并且一口说出他的身份——

“你”艾文用深呼吸压制着自己的恐惧，“你想做什么？”

对面的瘦高男人却在凝视了他一会后，露出奇怪的笑容，“你是小艾文吧，我需要霍华德的帮助。”

艾文脑袋里面的思绪迅速转动，帮助？钱？知识？现在的他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也就混个温饱，除非是和邪教徒相关的事情，可他早就为了妻子放弃所有的力量，现在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还是说需要我这个人……

“我不知道能帮你什么，不过我会尽量帮忙。”他用言语试图稳定对方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带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吧。”瘦高男人语气平静地说道。

艾文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深深的看了还在滔滔不绝的妻子一眼，借着对方看不到的角度，他从柜台下的抽屉里摸出一柄手枪藏进袖口中，低声道：“走吧、走吧。”

“叮铃~”伴随着风铃声，玩具店的前台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