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绯红

“好吧。”

老德普的表情依旧平淡，数百年的生命让他养成了从不将情绪外露的习惯，只是平静将手中戒指丢过去一枚，道：“既然你觉得那人有威胁，就带着我的戒指去教会，主教会派一位代行者协助你捕获邪教徒。”

言下之意，便是否决了封城的想法，同时愿意相信艾文的话，并且同意给出一定的帮助。

“……”艾文张了张口，接过戒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光靠他的一面之词，能够请动代行者已经是很信任他了，但这远远不够啊。

老德普已然将刚才心中生出的些许感慨之情抹去，推动轮椅从办公桌后出来。

邪教徒事小，治安局事大，艾文是挂着号的，治安局应当在事件发生后，将他转到公司或者教会去，而不是带回治安局，万一发生大规模的污染，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

能够让治安局违背治安条例，将艾文抓回去的，恐怕事情背后没那么简单，而且伊恩身上……

老德普面色沉着，心中翻涌，选择在这个时间做手脚的，只有知晓他情况的那几个老朋友，可到他们这一大把年纪，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他有些不解，却还是道：“伊恩，陪我去一趟治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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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米尔斯市，城南荒地，入夜。

因为城市外围形成仪式之后，想要扩张便是个难事，所以在城市建立时便会有多大的地方圈多大的地方，以至于后续几百年里城内都有着一块块的荒地等待开发应用。

城南这块大荒地，说是荒地，其实近来市政厅已经开始规划、建设，这片荒地堆满了各种建筑材料，只等度过寒冬之后便开工。

“哒~哒~哒”杨正平倚坐在一堆水泥管道的侧面，手中的铁条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管道内壁，发出层次分明的回音。

“嘎吱、嘎吱”厚厚长靴踩着雪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杨正平抬头一瞥，是个满面笑容、身穿治安局制服的胖子，左手拎着一柄厚重的手枪，正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

“跟我回去，杰拉德少爷想见你。”胖子笑容可掬的抬起枪，站定在原地。

杨正平注意到，胖子一路过来的脚印沾着血渍，将雪地染上点点猩红，看样子是刚刚杀了人过来的，而且左手持枪，有概率也是个镜人，再加上那身挂着星星的治安局制服，想必应该是个治安局的高层。

他打量了半天，这才开口，“我为什么要去？”

黑洞洞的枪口略微向下，胖子的食指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艳红色的光芒沿着膛线迅速流转。

“轰！”明明只是手枪，却发出大炮一样的轰鸣，命中水泥管道后，却又无声无息的将其湮灭。

杨正平虚化着起身向前一步，避免落入坑洞里，随后取消虚化，他略微正了正神色，眼前的胖子看起来不起眼，但那把手枪却是有点来头的，倘若偶然相遇，哪怕是拥有疯帽，也要被这把枪逼得相当狼狈。

在主教的记忆里，这枪名叫绯红，出自西边幻灵境一个讨厌的矮子手中，用血液激发，敌人的、自己的都一样可以被枪利用，血液不绝，枪声不断，杀伤能力极强。

胖子有些惊奇的看着毫发无损的杨正平，笃定道：“你不是约书亚。”

“约书亚那个蠢货才不可能这么有胆色。”他兴致勃勃地说着，“让我猜猜，约书亚的仪式成功了，他把你呼唤过来？”

“不过刚才躲过枪子的能力有些奇妙，是那顶帽子吗？”

“我怎么不知道约书亚有保存这样强大的封印物？”

“还是说，这玩意来自于艾文·霍华德？”

胖子絮絮叨叨的将心中所有的话说完，然后摇摇头，遗憾道：“可惜，是我用不了的东西。”他口中说着，却毫无征兆的又是一枪。

杨正平很是淡定的虚化避过艳红色的光团，心中默念着自己今天剩余的虚化时间——

四分二十一秒。

“任何能力都不是无敌的。”

胖子大言不惭的说着自己认为的真理，手中的扳机不断扣动，逼的杨正平不得不持续的进入虚化状态。

“你在这种状态下无法攻击吧。”他歪着头，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封印物都有相对应的限制，你能坚持多久？”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胖子不断的猜测着时间，同时仔细观察着半透明的杨正平，“这把枪只要有新鲜的人血就可以发射，我刚刚抽出十个人的血存在里面，可以连续不断开半个小时。”

假话。

杨正平耐心的数着自己的时间，对于不知晓绯红的人来说，会被眼前的胖子骗到，可他不仅知道，而且还在梦里用第一人称使用过绯红，这把枪能够存储的血液顶多可以不间断射击五分钟，而且还得是离开活着的生命体不超过十秒钟的新鲜血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足足三分钟过去，直到天边模糊的圆月升起，艳红色的能量弹仍旧在地面肆虐，很快便制造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俩人一进一退，几乎将大半个荒地犁了一遍。

难道猜错了？！

胖子开始心浮气躁起来，对于陌生的封印物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他也吃不准，凭借经验的猜测按理说是不会错的啊！

杨正平看着胖子瞪大双眼，瞳孔缩小，细密的汗珠出现在额头，便知晓自己已经在耐心上胜出一筹，不过这并不值得骄傲。

因为对方是个镜人。

倘若眼前的敌人是没有转化为镜人的本体，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毛病，更不会如此轻易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呼~”胖子停下摁住扳机的手指，喘着粗气道：“如果你想跟我拖时间的话，我可以陪你玩一个晚上！”

杨正平几乎同步解除虚化，手掌高抬，露出还未完全愈合结着血痂的手腕，指尖摩擦中，响指也一同响起，埋入胖子脚下的赫斯辛密文亮起。

“啪！”

“咔、咔、咔”

原本就残破的荒地在响指后，忽的笼罩上一层漆黑的阴影，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就连光线都被吞噬，钢筋、水泥发出被咀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