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经历了这次婚变,夏天明身心憔悴,万念俱灰,意志消沉,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自己全身心投入的情感,刻骨铭心的初恋,换来的竟是彻底失败的婚姻。他试着想忘记这一切,可真的无法忘记。他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这就是自己当初冲动所付出的沉痛代价?

当刘宏伟和王永久两结拜兄弟来看他时,看到到处都是酒瓶子,遍地狼籍,满屋酒气。三弟刘宏伟劝他道:

“大哥你不能这样自己作贱自己,这又不是你的错,何必要自我折磨?人生谁不经历三灾五难的。这件小事就吧你打垮了,这不让旁人看笑话吗?挺起腰杆站起来,该吃吃,该喝喝,明天你还是我们那位开心乐观的大哥。”

“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在我们心里就是干大事情的人,遭受这些磨难是在所难免的。这是上天在考验你。把那些伤心痛苦的事都抛到脑后去。如果实在无法忘记,就把它封存在记忆里,到老了再回忆起,那将成为你人生中的一段儿历史。走,我们出去吃饭去。”二弟王永久说着就把夏天明从床上拉起来向外走。

夏天明虽然心里还没过去这道坎,可他不能拂了两位兄弟的好意,再说也觉得两位兄弟说的有道理。是的,自己要振作起来,来日方长,不能因为这件事,自己把自己打倒。生活还要继续,不能让人看笑话。

他们三个来到人间烟火味浓重的路边大排挡,每人点了一把羊肉串,就着啤酒,旁若无人地撸了起来。吃完他们来到KTV包间,肆无忌惮地嗨了起来。当他们随着荧屏唱起粤语《爱拼才会赢》这首歌时,歌词:

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人生可比大海浪波,有时起来有时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夏天明感觉这首歌词对目前自己有一种治愈感,也是自己当下境遇的真实写照:

是的,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自己还是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努力挣钱,奋力拼搏,才能改变命运,改变人生。

到了冬季,他远在广东的文学好友给他发来封信,对他婚姻不幸深表同情,并劝慰和鼓励他尽快走出人生低谷,开启展新的生活。朋友的关爱给了他极大的温暖和信心,让他感受到了真情厚意,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为了学习一技之长,在朋友的推荐下,他来到一家国营电器厂学习喷漆。他的喷漆师傅人很好仗义,下班后经常在外揽些喷车活,每次都叫上他,使他每月有不少外块收入,缓解了他经济压力。

春节他回到河南老家与父母兄弟一起过年,他本想隐瞒自己离婚这件事,可细心的父母早就看出事情不对劲,在父母再三追问下,他才说了实话。父母这才知道他已离婚的事情。

父母又开始为他的婚姻发愁焦急起来。母亲说:

“不行你回来算了,在同官你还有啥可留恋的?在这儿托亲戚给你介绍个对象成个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不用我好你爸再整天挂念你了。”

“我考虑考虑,实在不行我就回来。”他安慰着母亲。他与同官有割舍不断的渊源。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他的根。这里有他痛苦的回忆,更有他许多美好青春的记忆,与他有难解的情缘。他怎会轻易离开同官呢?

春节过后,他又回到了同官。

有一天晚上下班回来,他的两个结拜兄弟找他去咖啡厅消遣。咖啡厅在粉红色的霓虹灯映照下,显得温馨而朦胧,那猩红色窗帷给人有一种神秘感。咖啡厅不停地循环播放着邓丽君演唱的那首《走过咖啡屋》:

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拉开了相约的序幕。今天你已不是座上客,我也就恢复了孤独。……

那种深情而又略带伤感的音乐告白,深深地打动了夏天明的心。触景生情,使他不由地又想起了他又爱又恨的初恋——郭秀丽。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可好?女儿还好吧?

想起女儿他心里一阵心酸。俩人的婚变对女儿的影响最大。她长大会不会怨恨自己的父母。父爱的残缺肯定会影响到她的性格,甚至人生。想到这里夏天明心情不禁郁闷起来。

两位结拜兄弟正沉浸在那优美的乐曲中,看到夏天明脸上表情的变化,知道这是歌词惹的祸,就准备拉着夏天明离开咖啡厅。

这时门帘掀起,走进一位身材高挑、曲线曼妙绰约的时尚姑娘,她凤眼环顾四周,款款移步到夏天明桌椅的对面落座,夏天明立刻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紫罗兰香粉味。她那优雅华贵、脱俗清新的不凡气质,立刻成为咖啡厅的注目焦点。夏天明三人目不斜视地关注着对面的姑娘。那姑娘显然经历过大风大浪,镇定自若,落落大方。她的一举一动、行为举止无不透露出柔美的舞姿之式。她举目张望,正好与夏天明眼光对视。她稍一停顿,突然凤眼放光,迅速起身,兴奋地说:

“夏大哥你好!还认识我吗?我叫乔海燕,我们在新闻写作培训班……”说到这儿夏天明恍然大悟,他这才想起在新闻写作培训班即将结束时,那位身着蓝色连衣裙、秀有荷花织锦、身材苗条的可爱姑娘,逢人就请求留联系方式。她笑起来满面春风,没有人可以拒绝她的请求,大家纷纷给她留下了联系方式。她当时就坐在夏天明旁边,夏天明对这位留一头乌黑亮丽、如同黑色绸缎披肩长发的姑娘留有深刻印象。

当年新闻写作培训班结业时,指导老师还特别点名表扬了夏天明的结业新闻稿件写得好,达到发表水平。这位名叫乔海燕的姑娘,当时还虚心请教夏天明怎样才能写好新闻报道。

夏天明赶忙站起与这位海燕姑娘握了握手,寒喧道:

“时过境迁,真是不敢认了海燕姑娘,你比当年更漂亮了。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夏大哥,你真会开玩笑,过誉了。”乔海燕羞红了脸,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这两位朋友是——”

“哦,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两位是我最好的兄弟加朋友。这位叫王永久,这位叫刘宏伟。”

“既然是夏大哥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乔海燕说着上前与二位亲切握手。

王永久觉得这是大哥多年前的朋友,俩人多年未见面肯定要叙叙旧,自己在场不合适,他给刘宏伟使了个眼色,说俩人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好,有机会我们再聊。”乔海燕说着目送二人离去。

“海燕,我听说你不是招到防爆电机厂当了广播员吗?一向可好?”夏天明关切地问道。

“先说你这些年过得可好?今天咋有雅兴光顾咖啡厅?”乔海燕反问道。

“小孩没娘,提起话长。”夏天明脸色忧郁地向乔海燕诉说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和现状。海燕姑娘听后唏嘘不已。她安慰夏天明道:

“夏大哥,谁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谁的人生不是充满坎坷?我其实比你好不到哪去。”

原来乔海燕当年进入防爆电机厂后,凭借着自己甜美的嗓音和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身姿当上了厂广播员,成为公认的厂花。生活和事业上可谓顺风顺水。由于面容姣好,身材出众,也给她带来不少麻烦和困扰。无论是本厂的,还是社会上的追求者趋之若鹜,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和工作。为了尽快摆脱这些烦恼,她从本厂众多追求者中挑选了一位厂领导的儿子为意中人。相恋期间,他对她的关爱,可谓无微不至,呵护有加。可新婚不久,他就劈腿于本厂的一位女青工。乔海燕在确认事实后,强忍着悲伤,义无反顾地坚持离婚。尽管那位厂领导的儿子搬来多少说客,可乔海燕态度坚决,不为所动。她说自己可以原谅他的一切过错,但觉不能容忍他对感情的背叛。

离婚后,她拒绝好多追求者,她觉得自己在婚姻上已经有了阴影,决定先医治自己的心理创伤,缓两年再考虑婚事。

工作之余,她常常出入这家咖啡厅,她喜欢这里的氛围,喜欢这里的宁静。在音乐中放松自己,医疗心里的创伤。她慢慢忘掉了过去,心情慢慢变得好转。

夏天明则不同,他在这种乐曲和氛围中却勾起了他对往事的痛苦回忆。这也许是俩个人性格不同的缘故吧?夏天明心想。

两人分手时,乔海燕又要了他联系方式。

没过几天,她真的来到夏天明窑洞里,让他倍感意外。俩人相谈甚欢。海燕姑娘的到来,使夏天明觉得满屋篷壁生辉。光彩照人、魅力四射的乔海燕犹如沙漠中的绿洲,荒塬上泉水,黑夜中的光明,她那楚楚动人的外表下,浑身上下充满了正能量,让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他觉得乔海燕超凡脱俗,不染红尘,是仙女降世。此人应该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见。自己能够见到,已是万幸了。

“夏大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有写作的天赋,希望以后能欣赏到你的佳作。”最后分手时乔海燕对他说。

“我目前只有拼命干活,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我的诗和远方还在柴米油盐的眼火气息中。希望在将来,我尽力而为吧。”

临走夏天明赠她诗一首:

天生丽质气不凡,众香国里最芳艳。神态仙姿降人间,历经红尘尝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