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击的少年团

章懂尚率十名少年，悄然出了犍为郡王府、出了长安城。

沿途过关卡的凭证“过所”，他们早就顺利到手，钱财也早就携带了。

铜钱只有少量，主要是范阳卢氏柜坊的票据。

根据卢明月的说法，长安、洛阳、凉州、扬州、益州、并州、幽州，都有范阳卢氏的柜坊，都可以凭票据兑换现钱。

唯一的缺点：收费让人肉疼，半成的费用让人咂舌。

但便利能让人忍住心疼。

出了城，少年的口音突然一变，南腔北调地交谈起来，有一种鸡同鸭讲的美感。

这也是洪西教授的本事之一。

东出洛阳，顺运河往南飘，省钱又省力，过了扬州再几番转折，挪到了吉州子阳城。

不大的子阳城，州县两级衙门并立，再加上一个庐陵郡王府，就没有多大空间了。

郡王府斜对，一个小吃铺子开张，主要材料是芋泥、淀粉为皮，腊肉、冬笋、香菇、莲子为馅，包成三角状，招牌上却写着“包圆”二字。

包圆在笼屉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悄悄向四面弥漫。

因为断奶胀得难受的庐陵郡王妃韦氏，不知怎么地嗅到了这股气息，立刻颐指气使：“我要吃！”

奶娘赶紧把相貌有些丑陋的李重福放在小床上，跑着出府买回包圆，李重福在小床上哇哇大哭。

交出包圆，奶娘赶紧抱起李重福，哼起满满吉州乡音的童谣，李重福才止住了哭声，一张老头般皱巴巴的脸露出笑容。

韦氏满眼嫌弃：“丑死了！我怎么生那么一个怪物！”

庐陵郡王李哲赶紧安慰：“哪里丑了？不过是还没长开嘛。等过上一年半载，他就好看了。”

一家俊秀人物里偶尔出个长得丑的，还就是皇室的传承，当年的海陵剌郡王李元吉，丑得生母太穆皇后都嫌弃。

可怜的李重福，根本得不到母亲的喜爱，只有奶娘肯好生照顾她。

吃了几个包圆，韦氏终于心满意足了：“郡王，过来尝尝，这包圆味道不错的。”

奶娘苦笑：“肯定不错，价钱也不错，这一笼屉就五文钱了。”

韦氏一摆手：“只要能吃到，五文钱算不了什么！买！”

这两口子高高在上，哪怕流落到吉州，也跟庶人隔得老远，哪知道五文钱在庶人看来贵得要死。

要知道，正常的人工，一天也就是十二到十五文钱。

包圆铺子的经营目标，主要是子阳城里的官吏及家眷，那些苦哈哈的劳力基本没在考虑范围。

奶娘也从范阳卢氏的渠道知道，这几名少年是友非敌。

因为，他们在吉州的身份、铺子，都有范阳卢氏帮忙才搞定的。

章懂尚虽然有一点社会经验，但不多，这些层面的事没有考虑到位。

吉州的身份嘛，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凭空多出几个户籍又不是多难的事，何况只是挂靠孤老。

只要舍得花钱，每年乐意缴获租庸调，就是朝廷要犯，地方小吏也敢明目张胆地包庇。

一些通缉的要犯到死都没抓到，并不是他跑出了大唐范围，或者从人间蒸发了，而是重新弄了个户籍，在偏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

真有心抓一个人，哪怕他长了翅膀也能射下来。

买包圆的时候，奶娘已经跟章懂尚传递过一些消息了——比如说太子中舍人跟庐陵郡王的通信频率稍有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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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也没想到，少年团最早出手，会是章懂尚几人。

老实说，少年外出搞铺子掩人耳目的举动，李恒是不太赞成的。

倒不是怀疑章懂尚他们的手艺，而是一群少年经营的铺子容易遭人怀疑。

卢明月团扇掩嘴微笑：“这个问题我事先也想过，于是让卢氏在吉州的管事，给他们找了一个会包圆手艺的孤老当义父，然后用孤老的名义开铺子，就理所当然了。”

嗯，这个郡王妃娶得不亏，查缺补漏做得到位。

李恒轻言细语：“脸上的铅粉，没事少打一点，这东西伤身体。”

“再说，你天生丽质，哪里需要浓妆艳抹嘛，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一席话说得卢明月眉飞色舞：“真的吗？以后我抹淡一点看看。”

李恒暗笑，只要是女子，从八岁到八十岁都是爱美的。

不过，那种铅粉扑满褶子的妆容，恕李恒欣赏不了。

还有那个卧蚕眉，李恒怎么也没想通，哪里好看了？

“范阳卢氏已经着手在岭南安排人种糖蔗了，父亲的意思是明年试制一批白糖。”

卢明月有些无奈。

李恒明明给了两个配方，即便红糖的利润低一些，也不应该束之高阁。

偏偏，财大气粗的卢海上就一心图谋白糖，觉得白糖成为贡品，可以迅速打开在大唐的市场，甚至可以销向大食、拂菻等地方。

有点贪婪了哈。

李恒却觉得很正常：“到以后白糖市场饱和了，岳父自然会兼顾红糖，顺其自然吧。”

因为这两个方子的存在，范阳卢氏对少年团才会多加援手，并不是范阳卢氏有意绑定犍为郡王府了。

“其实吧，我觉得，像章懂尚这样能撒出去的人还是少了。”

“看少年团操练的方向，以及季当先、郭知运的能力来看，你的期望是他们能上阵杀敌。”

卢明月侃侃而谈。

李恒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羊奶：“这话不错，可问题在于府上没有底蕴。”

卢明月噗哧一声笑了，弯弯的眼睛让李恒觉得明媚动人。

不对，搞什么，我才九岁啊！

李恒迅速反省。

“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有人把穷说得那么清新脱俗的。”卢明月笑道。

李恒表示，这种骚话不多不少还是有些的。

比如说“跟我赌，不看你要什么，得看我有什么”。

这些趣话让卢明月笑了好久。

“洛阳那里，范阳卢氏会盯着相王，但不会太尽心。”卢明月微微挑眉。

相王李轮任洛州刺史，盘踞在东都，势力并不比太子李贤小。

只不过，年轻的李轮暂时没明显生出别样心思。

可是，无拘无束的单身汉，怎么能跟一个有家有室的汉子相比较？

人总是会变的，随着环境、能力、负担，慢慢变成自己当初最厌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