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语跟李青云双修过后,伤势得到好转,于是就直接来了小林镇通往玉清剑宗必经的小树林中,设伏白崇文……
或者说,设伏前去玉清剑宗报信的白家人。
因为她并不知道具体会是谁来,又会有多少人来。
——千里传音符固然可以远程传递消息,但是,一来传音符需要一传一接,这边传过去,那边需要人接收,限制颇多;
二来所能传递的信息不多,何况,红莲魔宗的圣女干系重大……
所以,风月语猜测,白家多半还是要回玉清剑宗去搬救兵的。
至于具体是时候,她又不知道。
于是她提前过来,准备用个一两天等候报信的人。
对于风月语来说,现在白家镇守在家的白家老祖已经死了,白家的大部分实力也被那黑影人一剑剪除了,白家之于她最大的威胁,就是可以去玉清剑宗报信。
而只要她不被玉清剑宗发现,她就还能在小林镇修养一段时间。
那匹马差一点就是妖了,见势不妙,早就跑了,风月语追不上、也懒得去追,就将脸上的血尽量擦干净,然后去解了横拉在树上的铁丝藤。
回到地上,将白崇文捆好,头用捆白菜的方式捆、身体用捆柴的方式捆,捆好了,一左一右提在手里,往森林外走去,准备回小镇。
走出去几步,她忽然站定住,回身看,皎洁月色下的幽静森林,带着一股人心底最原始的恐惧。
这太恐怖了,让人害怕。
如果是一年前的风月语,那时她十九岁,看到这等场景,肯定会害怕得浑身发抖、尖叫着跑开。
她又打量自身,此时的她,浑身是血,左手提着头颅、右手提着无头尸身,跟故事中“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嗜血魔头也相去不远了。
如果是一年前的她,光是听别人讲这样的故事,可能都会被吓得好几夜睡不好觉。
可是现在,她自己变成了这样一个嗜血魔头,在这样的森林中面不改色的杀人、割头、处理尸体。
“呵!魔道妖女呵!”
她转身走出森林。
在白崇文身死的一瞬间,遥远的玉清剑宗内,灵剑后山、藏魂殿中,代表着白崇文的藏魂剑牌忽然亮起了红光。
这意思是,此剑牌的主人已经死了。
有看守藏魂殿的弟子走过来,仔细检查了白崇文的藏魂剑牌,确定不是剑牌本身出了问题,就取出纸笔记下:
“凌云剑峰,度悲上人门下弟子,内门弟子白崇文,于道历两千零二十三年八月十六日寅时四刻身亡,死因不明。”
他记好之后,又单独拿专门做死亡文书的纸誊抄一遍,然后交由外门杂役弟子,吩咐道:
“送去给凌云剑峰的度悲长老。”
这外门弟子便带着那死亡文书,驾云离开藏魂殿,来到凌云剑峰度悲上人的洞府。
度悲上人在闭关,文书就交给了夜间值守的度悲上人门下的外门弟子。
这个外门弟子一看,是内门师兄身死了,事关重大,就紧忙跑去将度悲上人的大弟子苏涛唤醒,将白崇文的死亡文书递给了他。
度悲上人门下,都是大弟子苏涛在处理日常事务,度悲上人本身并不管事。
苏涛见了死亡文书,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前几天有白崇文请假回家一事,也就是说,白崇文大概率是死在了家里。
“堂堂剑宗弟子,竟然死得不明不白!不调查清楚,有损剑宗威严。”
他连夜喊来两位内门师弟,吩咐道:“你二人再找两个机灵一点的外门师弟,一同前去小林镇查明情况。”
他想了想,又提醒道,“我记得白家在剑宗之下已经修行了不少时间,承剑宗恩泽,族内应当是有七品修士的。
“你二人到了小林镇之后,要多看多想,且不可莽撞冲动,若有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宗门请示,不能自己擅自行动。
“此事可算一桩历练,若处理得好,回来师兄自有奖赏。”
说罢,他又从自己的储物腰带里取出两张传音符,激活之后,一张递给师弟,一张自己收好。
两个内门弟子,一个叫陈立,一个叫庄怀,陈立行七,庄怀行九,都是八品剑修。
陈立接过苏涛给的传音符,笑道:“大师兄你也太过谨慎了。莫说小小白家大概率出不了七品修士,就算是有,也肯定水得很,银样镴枪头,不值得那般注意。”
宗门弟子和散修之间,隔着一道鸿沟。
一来,宗门弟子有完整的功法,参悟起来更简单、轻松,还不会走错路;
二来,宗门弟子资源充足、有师兄师傅师伯,修为提升更快,根基还更扎实;
三来,宗门弟子修行环境安全,修行闭关不必烦忧有人打扰;
四来……
倒也不必一样样列出来,只要知道,作为宗门弟子总是要比散修多更多的优势。
而很多时候,同一境界的修士,也往往有着巨大差距。
资质、悟性、功法、机缘,等等,都会影响这种差距。
有的剑修资质上好,九品就参悟了剑气,又习得上品功法,真气浑厚、没有杂质,质量格外扎实,若是他再习得上品剑法……若是他再有极好的战斗天赋……
种种优势叠加,那么完全可以想象,对于这等修士来讲,越境战斗,甚至战而胜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如这样的事,很容易发生在宗门弟子和散修之间。
宗门弟子的战力一般要比散修高一个境界。
实力决定地位,这就是大部分宗门弟子都瞧不上散修的原因。
苏涛听了陈立的话,严声教训道:“在修行界,对每一个存活下来的修士,都应该抱有敬意。特别是散修,散修的生存环境比我们更困难,所以每一个活下来的散修都比我们更强。
“尊重每一个散修,不然,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陈立还是不在意,只敷衍道,“师兄说的是。”
他又问,“我们是现在就去,还是等天亮?”
“天亮再走吧!”苏涛道。
“行!”陈立很随意,笑道,“那就去小林镇玩耍两天罢!”
见他这样,苏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很多时候,说得再多也没有用,非要等他自己吃了亏,他才知道天下英雄,都不可小觑。
只是,在这辽阔无垠的修行界、在这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修行界,他希望,让师弟们明白这个道理的代价不要太昂贵了,别让他们负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