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掌控大地,仁者传承生命,智者窥伺奥秘,愚者遁入地狱。
——《福斯林》
“这就是下注室吗,好壮阔啊!”阿木用的壮阔一词完全没有错,因为光这一个下注室占地就超过了三千平方,实在是震撼无比,就连来过多次的司朗也是眼皮直跳,心里不得不佩服天高的财富积攒能力。
经理引着二人走进了一个充满巴洛克风味的包厢内,里面摆满了各种牌子的昂贵名酒,看的阿木直瞪眼珠子,显然是再次被这里的壕气震撼到了。
“小司,他们就这么把酒放在这里不怕我们偷喝吗?”
“这就是给我们准备的,这里的所有物品从现在开始都属于我们,一直到我们离开明义堂为止。”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尽情的把这里的所有酒喝个过瘾!”
司朗回了一个肯定的手势。阿木抱起一瓶1984的罗曼尼康帝就喝了起来,顺便把头顶的悬浮画板调成了国际新闻频道,放松的扭动着身体。
司朗没有一起,他一个人走出包厢,倚着栏杆,眺望着天边的那颗散发绿芒的小光球。就像黑暗中仍可见光明一般,寂静中似乎也潜藏着声音。
经理轻轻地拍了拍司朗的左肩,将一张要填写的资料表交给他,并重重的点了点上场人员与交换人员那一栏。
“我要提醒你,这是你最后一次使用这个包厢,下一次你只能在大厅等待了。”
“非要这么决绝吗,老哥,我们也是老交情了”
“别叫我老哥,当初我那么推荐你加入天高,你倒好,非要去做浪人,搞得我们像现在这么尴尬”
“我有我的秘密,这是没办法选择的”
“我也不打算过问了,赶紧填好资料”
司朗拿起笔填了起来,在上场人员一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在交换人员一栏写上了白梦的名字。
“白梦.....没什么印象,是哪个组织的成员”
“不是成员”
“不是成员,难道.....是浪人”
“没错”
“你疯了!你知道要交换一个浪人要付出多大代价吗,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司朗没有接上话茬,依旧如先前一般望着天边的繁星,放空自己的思绪,尽可能的让身体放松。经理也是对他直摇头,像看死人般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怜悯,心疼,报复性的喜悦。
经理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句话——比赛在三天后开始,对手是黑狩的四字打手——艾德比埃。
司朗回到了包厢,阿木已经睡着了,脚边散落着七八个酒瓶,全都被喝的一滴不剩。带着愧疚的心情,他靠在墙边,拿起一瓶伏特加一饮而尽,吹出一口满含酒精的浊气,伸出手想要抓住光管下那若隐若现的光团,在这个诱惑下,他沉沉的睡去了。
他是被一阵跳动吵醒的,睁开的第一眼就是阿木在做一套标准的军体拳,拳劲之中蕴含着一丝章法的味道。被司朗目睹,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张地搓着双手,尴尬的笑着,气氛就此凝固了。
司朗转过头去接着睡觉,他没有心情和精力去询问阿木的过往,三天后的比赛给了他很大压力,他必须留出时间来进行充分的睡眠。阿木也靠在他身旁,双手倚在头后,像是自嘲似的自说自话。
“我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我的家乡每天都会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争,可能是轰炸,可能是枪杀,亦或者是抓去做人体实验”
“小司,你知道吗,我亲眼看着他们剖开我妈妈的身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血淋淋的内脏,也是我见到妈妈的最后一眼”
“在那之后我被带走去参加军事训练,他们往我大脑强行灌输命令至上的原则,一次行动中我被命令击毙一名只有五岁的小女孩”
“她只有五岁,乌黑的眼睛看到的却是炼狱,在击毙她之前我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呢喃”
“叔叔,活着是什么滋味,我可能体会不到了,但我不伤心,因为妈妈在那里等着我”
“我崩溃了,我发疯似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这中间经历了多少个辗转难眠的日夜,我的内心被封锁了”
“直到遇到你与阿梦,我那颗早已死去的心渐渐活过来了”
“可以的话,请原谅我隐瞒了过往”
阿木扭过头,发现司朗的呼噜声起起伏伏,睡得很沉。他放松的喘口气,拿起脚边放着的一本旅游指南看了起来。
包厢外依旧是笙歌燕燕,狂热的尖叫声响个不停,胡光坐在主席台上,波澜不惊的看着脚下的斗技场,里面正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战斗。他慢慢地端起酒杯对着不远处的黑狩阵营,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转过头对着白笛阵营做了同样的动作。
经理轻声走过来,对着胡光小声的汇报着情况,一向笑容挂脸的老狐狸露出了少见的冰冷神色,他快速从椅子上站起身形灵活,稍一挥手便汇集了数百位组织成员。不知其布置了什么任务,手下四散而去,他对着另两位领导人鞠了一躬,随后先行告退。
“上皇,这个胡光在卖弄什么把戏吗?”亚希毫无顾忌,大声问道。
“胡光这个人很可怕,他最擅长的就是浑水摸鱼,往往能把一些重要的线索给搅成一团乱麻,我们非必要还是不要和他撕破脸皮为好。”
“是,上皇。”
此次跟着矢狩前来的只有五人,但无一不是黑狩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同样也是矢狩的心腹,深得他信赖。
“艾德,三天后的斗技有把握吗”
“不好说,上皇,恕我直言,那个叫司朗的浪人绝对不一般,我看了他前几次的斗技回放,发现他每次对战的手段都与上一场不同”
“哦,那你要怎么应付”
“我只能誓死拼悍,至于结果如何我无法给出答案。”艾德是黑狩唯一的四字打手,他都没把握的战斗绝对会是一场恶战,这也难怪司朗压力如此之大。
矢狩左手边站着的除了亚希外还有一名奈良人手持太刀半跪坐在地上,他叫虎泽庵,是黑狩唯一的三字打手。手中的太刀也是赫赫有名,相传是其祖上传承十六代留下的妖刀——虎咬,斩风破空,锋锐无比。
“上皇,不用那么麻烦,他之骨血只会是我手中虎咬的养分罢了。”
“别轻举妄动,这里是胡光的地盘我们不要太过喧宾夺主,你别忘了白笛那边可是一直都蠢蠢欲动,就等着你犯错的一瞬间给你致命一击”
“上皇圣明,属下愚钝了。”
“总之计划一切照旧,别忘了交换浪人的条件有多么苛刻,胜负的天平始终倾向在我们这边。”矢狩的一番话语让人如沐春风,很是放松。
白笛阵营
端居正位的是名二十五左右的青年,他个子不高却很是健壮,从脸型来看算不上帅,有一种痞气,是典型的岩泽人。
“领袖,黑狩那边有动作了,我们需要防范吗”说话的是白笛的左膀右臂楚子。
“先不要轻举妄动,这是胡光的地盘,我们表面上还是友好关系,不要把事情做的太过难看。”楚子没再吭声,安静的站在白笛右手边,目光紧紧盯着对向的黑狩。
楚子不是岩泽人,他的故乡位于遥远的亚利桑克,那是一个四季盛夏的海滨城市,是曾经的世界十大旅游胜地之首,可惜的是在上一次的世界大战中毁于一旦。楚子是当地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遗民,这多得益于师傅的残酷训练,让他的体魄足以在战后的废墟中存活下来。
楚子在那之后加入了王牌部队黑刻,经历了五年的严格选拔,在一众老兵的推举下,面容俊朗的他成为了黑刻的千兵卫。一次对外镇压战役中他被迫放弃了营救部下,这让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之后离开了黑刻,云游四海,最后来到了岩泽定居。
站在白笛左手边的是他的另一位重要帮手,来自极北之都——斯皮纳卡的索拉。
索拉的经历很是神奇,相传她有个可以与上帝交流的神奇能力,每次到危机关头总会有说不清的精密巧合保佑着她,使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个能力还能影响周围人的运势,包括白笛在内,他们已经在地下赌场赢了超过数十亿美金的现金。
索拉很美,她有着一头柔顺的大波浪金发,一米七的身高配上五十公斤的体重显得相当高挑,她能成为白笛的重要帮手不止是运气的功劳,本身也拥有着极高的战斗力,要想适应斯皮纳卡的极端天气,光有好运可不行。
跟着白笛参加这次战斗的一共有四人,除去楚子和索拉外,剩下的两个人代表了白笛的最高战力,为了尽可能隐藏实力,他们都未以真面目示人。
胡光跟着经理来到了地下一层,这里是用来招待仙冰和话地参赛选手的休息室,装潢虽然比不上楼上的贵宾室,但胜在空间大,基础设施完善,可以研究一些选手的比赛回放来制定方案。
仙冰和话地各自只派了一名选手参赛,就连领导人都未曾露面,不知是骄傲还是欲盖弥彰,他们的领导人资料至今都没有泄露出来。
这里没有开灯,显然二人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的面目,只有一阵规律的喘息声表明这里有生命体存活。
“有什么事吗”一道嘶哑的声音传出
“这次的比赛我要你们杀了一个人”
“我们不问原因,报酬”
“十亿”
“成交”
谈话结束,胡光离开,在向上的电梯里他露出了一股从未见过的嗜杀情绪,暴戾因子充斥着这个银白色空间。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逐渐苏醒,心脏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般让他喘不过气来,用力的捶打着钢墙,滴滴泪水打湿了地板,他又一次被拉入了那个无法逃避的梦魇,那凄厉的哭声,再一次震碎了他的灵魂,将他拖入痛苦的炼狱。
关于女儿的死是胡光心里永远的痛,哪怕是有再多的金钱都无法挽回,这如同撕裂般的伤痛永远警醒着他不要忘记。
电梯门缓缓拉开,胡光快速走出,他的愤怒已经忍耐到了顶点,杀死女儿的凶手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没有一位父亲能压抑住这多年的仇恨。
下注室的青铜大门被粗暴的推开,里面的宾客满脸惊恐的盯着门口,超过上百名卫士手持冲锋枪,一路小跑着穿过这里,胡光在末尾安抚着众人的心情。
一股不安惊醒了司朗,他打了个寒颤,揉了揉睡眼,伸了伸懒腰,喝了口水漱口,轻微的脚步声从耳畔传来,尽管很轻微,还是逃不过他的捕捉。
他拉起阿木往门外跑去,那里有个分隔间可以错开外界的人流。司朗的脑中也冒出了许多问号,自己被盯上的原因,还是说秘密提前被泄露了等等诸多原因闪过脑海,越想越乱。
“小司,怎么了”
“不知道,但我们目前的情况不太妙”
二人与卫士擦肩而过,走出大厅的同一时间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玻璃渣子四散纷飞,不少碎片打到了司朗的后背,阿木惊呼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二人。
“各位大哥,有话好说,不要拿枪对着人啊,枪口无眼小心误伤”
没有回应,只有沉默。
“放下吧”胡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众卫士放下枪,行注目礼。
“木德,好久不见”
阿木看清来人的面目后惊得瞠目结舌,他不敢相信对方会出现在这里,这完全不可能。但当他看清对方脸上巨大且丑陋的伤疤时,他沉默了,像是接受了事实。
胡光就是那个被自己枪杀的小女孩的父亲,他的原名叫胡华。
“你在这,好吧,想怎么处理你随意但司朗与那件事无关,不要迁怒于他”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胡光一个快步跃冲一脚重重的踹在阿木肚子上。
阿木一个趔趄,半跪在地,嘴里渗出滴滴血丝,晕了过去。
司朗站在一边冷漠的看着,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出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胡光掏出手枪对准阿木的脑袋,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差不多得了,你只不过是想发泄自己的无能罢了,没能保护好女儿的你就是个无能的懦夫”关键时刻司朗开口了,字字诛心。
胡光回过头来,注视着这个与自己对话的年轻人,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心底迸发,让他不禁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觉得一个想为女儿复仇的父亲很可笑是吗?”
司朗听到他的话,心中已明白了大半,胡光并非想要杀了阿木,相反还有求于他,方才的一连串动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下一步就需要自己接住这个话题,方有可能得救。
“胡先生,恕我直言,纵然木德是杀死你女儿的真凶,但背后的隐情你可知道。”
“你说。”
“与魔鬼做交易后付出代价的你难道没有任何责任吗,与魔鬼做交易前你就该考虑到所有,包括家人的性命。”关于胡光的一些秘密,司朗有所耳闻,这得益于朗姿那超大容量的数据库,里面保存了大量的秘辛。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很好,我很久没见过你这么有意思的男人了,可这里是我的地盘,难道你不想出去了。”
“如果贵地是以这种方式对待参赛选手,我无言以对,悉听尊便。”司朗反将一军。
“今天算是栽在你手上了,希望别死的太早,不然后面会很无聊的啊,浪人先生”
胡光一个眼神,手下顷刻散去,只留下三人在此,默然无语。
“关于我女儿的事,我很对不起他。”他指着阿木,满面愧疚。
“我曾将女儿托付给木先生,是我个人的贪婪致使了最后的结局,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懦弱的我却将一切都怪罪于他,我是个罪人一定会下地狱,但是木先生我欠他的太多了,这次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他,希望他可以真正走出来吧。”胡光的自白不出司朗的意料,他早已猜到这一幕,只不过他说的保护阿木让人不明所以。
“这次的斗技大会有很大的阴谋,我很想劝你们离开,但那一定不现实,我最后恳求你一次,保护好木先生,他吃了太多的苦了。”
司朗没有回答,只因他的行动便是答案,若是要跑,他又何必带着阿木呢,这不过是徒增累赘罢了,可他还是照做了,他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胡光朝着不远处的一名卫士连开三枪,那人来不及反应就倒在血泊中,无力的抽搐着,等待着死亡,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胡光,显然是不知其为何如此,胡光也不多说,拿出兜里的匕首,熟练的割下他的头颅,“就跟切牛排一样”他说。
胡光掏出他的舌头,在口腔里找到了一颗小钢珠,上面有一些神秘的符号,像是古代哈斯人祈祷用的图腾。
“他是白笛的内应。”
“没错,各大势力的成员已经渗透到我的身边了,下一步的游戏将会非常有趣,岩泽未来的命运或许就在某个人的手中。”
“也许吧。”司朗说。